..”
“理解理解。”诸葛亮微微颔首,止住了竹步接下来的话。
良辰春宵,他识趣。
竹步满脸赔笑,递了眼神给一旁侍候的侍女,“茶汤凉了,还不赶紧烹新茶来!”
“喏。”侍女们应下后,便去次间烹茶。
手边杯中的茶汤凉了热,热了凉,几度热雾浸润扇尖的薄羽,诸葛亮指尖捋平,听竹步道:“先生稍坐,小奴我再去居椒阁瞧瞧。”
“辛苦内官了。”诸葛亮点头道。
目送竹步的背影,渐渐消逝在门角处。
收拢目光,案头的熏香直顶脑门,远处的瓶插是喜庆的红色,整个建业宫的装陈都是这样,让人时刻谨记吴主大婚不久。
诸葛亮揉了揉眉心,知晓等肃坐了许久,肩头酸痛,索性直接起身,次间的沁脾的茶香渐渐飘来。
“姐姐,你说咱们还得烹几次啊,从一早到现在就一直在烹茶添茶,我都快煮够了,我瞧那位先生也快喝够了。”
“多话什么,方才瞧内官的意思,至尊一时半会是来不了,咱们就安心侍候着吧,没准啊,能候到亥时,你信不信?”
“啊!”侍女大惊,数着指头,道:“至尊这都三日未出居椒阁了,那群大臣可都颇有微词。”
白日宣淫,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这又不是第一次了。几年前荆州的那位左将军到京口拜会至尊,酒宴上至尊喝得大醉,那时的周夫人还是瑛娘子,侍候至尊,勾得至尊下不来榻。也不知那夜前朝有什么要紧的事,群臣急忙跑来宪英殿要面见至尊,可是等到深夜都未如愿,至尊离不得瑛娘子的温柔乡,可把长史气坏了。”
说起这桩秘辛,侍奉年岁久的侍女们都知晓,私下早都传开了。自然对这次孙权连着三日未出居椒阁不会大惊小怪。
羽扇挥落浮尘,脑中忆起许多,诸葛亮抿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喜红的瓶插,万般情绪涌上心头,消解不开。
建业南郊的孙氏祠堂,华柱高耸,香烟袅袅。
祭祀用的少牢摆于墨色的长案上。
长案之上是高阔的灵台,摆放着孙氏一族的牌位,层层叠叠。
钟鸣声响,满堂肃穆。司礼官念着祭祀祝祷词。
身着玄服,孙权和周瑛手持长香并立,奉过头顶,三拜,进于香炉。
松香气萦绕高台,沾染满身。
一跪一叩首,恭恭敬敬,拜的是孙氏祖宗众灵。
罗纹金笺上红墨立现,一笔一划,她的名端正写于族谱之上,牢牢刻在他的身旁。
合掌低首,孙权额间轻触指尖,挺立身子,似念念有词。
周瑛听不清,只看到他两唇微动。
过了许久,他才抬首睁眼,仰望高台众灵。
周瑛趁念颂词的司礼官不注意,往他那稍稍挪了挪,悄声问:“仲郎求的什么?这么久。”
微微转身,看到紧挨自己的周瑛,满眼疑惑,在等待他的答案。
他没答话,只是笑。
那些念与祖宗听的话,不好说出口。
宽纹广袖里,他牵着她的手,十指紧扣,一种尘埃落定的欣慰盈满胸膛。
回到建业宫,已是星宿漫天,宪英殿里,侍女伺候着孙权换下祭祀的玄服,换了常服,懒了懒腰,看到周瑛坐在床边,若有所思地把玩着发梢。
他走了过去,捏了捏她的下巴,问:“累了?”
瓮声瓮气的一声“嗯”,周瑛迷瞪着眼睛,靠在他怀里。
“今夜就在宪英殿歇了罢,孤将今日的奏疏批阅了,就回来陪你。”说着,他招手让一旁的侍女过来伺候周瑛去洗漱。
强打着精神洗漱完后,入了榻。头刚刚挨到冰凉的玉枕,周瑛便清醒了。
指节轻敲,中空的声音传来,打转看了个遍,才发现玉枕暗藏的红匣子。
几枚暗红色的药丸出现在她眼前,捏了一枚放在掌心,看了半天也没觉察个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