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嘉第二天在蓝染的寝宫醒来，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市丸银带冬狮郎离开的那一刻，她当时失声痛哭，太过伤心晕了过去，后面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此刻汪达怀斯乖巧地趴在床沿，头埋在清嘉盖着的被子上。
清嘉摸了摸他柔软的金发，哀叹了一口气。
汪达怀斯醒了过来。
“还记得我吗？金狮郎。”清嘉问。
汪达怀斯听不懂她的话，歪着脑袋望着她。
“小……桃……”他艰难张口，发出了两个音节，如同刚刚学会说话的婴儿。
“他还记得你，”蓝染坐在一旁的桌子边，手支着头，狭长深邃的眸子看向清嘉，“真是不可思议。”
清嘉沉默不语。
“不想和我说话吗？”蓝染端着红茶好整以暇地在床榻旁坐了下来。
“没什么好说的。”清嘉冷冷道，她低着头，不想看到蓝染。
“昨天给日番谷编的故事不错，半真半假的话最能骗人了，你很聪明，清嘉。”蓝染放下红茶，伸手抬起清嘉的下巴，逼她看向自己，“甚至还给他泄露了一些情报……”
“那又如何？”清嘉漠然看向蓝染的眼睛，“难道蓝染大人怕瀞灵庭能根据这点情报制定战术打败你么？”
“沈清嘉——”蓝染蹙眉，怒道，“你就那么想要我输吗？！”
“你自然是会输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最后肯定会输的。”清嘉冷笑了一声，“你知道我知道结局的。”
“你告诉他们汪达怀斯是为克制元柳斋的流刃若火而改造，那也改变不了什么，”蓝染笑了笑，他明白清嘉是要故意激怒他，于是平复了一下情绪，泰然自若道，“清嘉，我的结局会是什么样，也未必如你所知。”
“你什么意思？”
“起来乖乖吃饭，然后我带你去见见你的一个故人，你就明白了。”
这时布兰卡·科尔特斯送来了早饭，绿豆汤、清炒莲藕、珍珠豆腐、糯米糕，都是清嘉爱吃的，可她却丝毫没有胃口，食不知味地吃了两口便吃不下去了。
“怎么，想要我喂你吃？”蓝染挑了挑眉毛，看向清嘉。
清嘉强迫自己又吃了几口，可实在吃不下去了。
站在一旁的布兰卡提醒道：“这可是蓝染大人亲手做的呢，吃不完多可惜啊。”
清嘉听他如此说，看了看眼前的饭菜，又看向了蓝染，心中很不是滋味。
“实在吃不下就不必吃了。”蓝染见她如此，便没再强迫，命布兰卡收了剩下的饭菜。
“走吧，带你去见见故人。”蓝染站起身来，打开了一个黑腔，走了进去。
清嘉急忙跟了上去。
蓝染打开的黑腔十分特殊，仿佛星河流转的夜空，又像缤纷耀眼的万花筒，清嘉走在其中，感觉一种空虚无助的情绪涌上心头。
没走多久，蓝染停下了脚步。打开了一道门，门后一个被绑住的黑衣人赫然映入清嘉的眼帘。他身前放着一把斩魄刀，正是和飞梅融合后的朱雀，身后是两股相互缠绕的气团，此刻像山间云雾一般缓缓涌动着。
清嘉很快就认出了黑衣人，那正是引导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疯子诗人。
疯子诗人也察觉到了清嘉，抬起头来看向她。
“这是……怎么回事？”清嘉难以置信，她以为自己是陷入了幻觉。
绝不可能在这里出现的人突然出现了，这简直像是孙悟空拿下了吴承恩，贾宝玉拿住了曹雪芹，曹操拿下了罗贯中，毫无理性、章法可言。
“他是不能透露一个字的，这是他们的规矩，”蓝染揉了揉清嘉的头笑道，“不过也并不是什么难以弄明白的事情，他们这些人，自诩神明，不过是一群能力微弱的时空管理者罢了，维系不同世界的合理进程，控制人们的命运，不让那些能力超群的人改变世界的旧有秩序，你是他为了克制我从异时空引导来的。不过，我并不是那种能顺着既定故事剧本走的人，你也不是。”
蓝染的讲述能力很好，一直都是个好老师，可他如此细细道来，清嘉依然无法理解。她看向眼前的疯子诗人，感到有些头昏脑涨。
“蓝染阁下想要的，未必真能如愿。”疯子诗人笑了笑，“即使是我们这样的存在，也是被命运之神写定命运的人物，任谁也改变不了，从来没有人成功过的，即使能小幅度改变，整体发展也是如日东升，是固有的规律。”
“命运？”蓝染冷笑，“那只是弱小之人为失败找的借口罢了。”
“阁下既然如此认为，那便试试吧。”疯子诗人无奈地笑了笑，看向清嘉道，“只是这孩子人很好，你既喜欢她，更不该带着她冒险，放她回去才是对她真的好，何况男女之情勉强不得，她和日番谷冬狮郎显然更合适。”
“看来你是倾向幼驯染剧本了。”蓝染冷笑了一声，抬腿便走。
清嘉有些明白了，一种空虚、无助的情绪弥漫了她全部的思绪。
命运，命运，这个残酷冰冷的词汇真的就是世界建立的法则吗？所有的人都是命运之神的傀儡吗？那么她的人生，她的一切也是被写定好的吗？那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又是为了什么呢？
“知道这些很痛苦吧，你这样的反应才是正常人。”疯子诗人叹了口气道，“2000年来，我管理过这么多时空，都没有过溢出大道运行的事情发生，唯独蓝染是个异数。”
“我还是不太明白，那我要是也写个故事，也会创造出一个世界吗？那个世界人人都被我的笔控制着，我想要谁生谁就生，我想要谁死，谁就死？”清嘉问道，她感到有些屈辱，为每一个被命运支配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