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何事喧哗起乱?!”
地图上换了稍浅的朱色墨水将防线里里外外勾勒了个遍,若是没有过人的耐心,只消一眼,便能让人昏晕,不省人事过去。皱眉,铁骕求衣抬手将布防图一手便拢作疏松的一团,颇有不满地转头朝帐外低吼一声。
帐外骚动登时平静下来。
“啊呃…报告军长!是鹰隼部逆贼在东北角袭营!”
尉长军部的一个主事兵入帐内行礼。
“不过是袭营,紧张成这样。不成样子!”
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钜子提及“去芜存菁”之事,铁骕求衣只觉得头疼更甚,于是张口低吼训斥道,吓得主事兵猝然后推几步立住。
防线方才筑好,反叛军就立刻行动了。东南角,微妙的位置。看来彼方也讯息灵通,此著着实棘手。
“不必理会,守好村口的正面防线即可。”
铁骕求衣方才部署完毕,不能轻易中断。
“那…东南角是否要增兵支援?”
“不必了,不过是袭扰,醉翁之意不在酒。”
特地选在东南角,即使是攻占下来也难以长驱直入,唯一的特别之处,就是此地是防线最后相接之处。想起来此番只是发动袭扰战,目的在于引诱铁军卫离开驻扎的防线,再设伏逐个击破。
“那…最后连接的工事…”
主事兵面露难色,想也知道对方兵力不虚,攻势不弱。
“没有考虑的余地!不要理会,坚持铸造下去!”
铁骕求衣又是猝然低吼一声,吓得主事兵浑身激灵哑然回礼。
“是!属下这就传令下去。”
主事兵轻功过人,一晃眼便没了踪迹。
特地选在这个时候…鹰隼部逆贼的几只老狐狸也是抓紧时机行动。不过,想让铁军卫的一切布置作废…
“…还没有那么简单。”
铁骕求衣把信件一手揉皱,只一抛就直直地落在敞口铜鼎之上,贪婪绛红的火焰在霎时间吞没,空余一缕黑烟无声消散。
(二)
“轰”声乍起,炽热火舌猝然腾起,席卷半里,火光中虚眼望去,并无半点人影。仅是升起的乌烟毒气裹挟着扑面的热潮,震天响的噼啪声,在火海中挣扎狰狞的声音,一齐向“一”字排开的兵卒们袭来。
不过虚张声势,大抵是术士在对岸施法,根据这种情形,人数目测还不小。目的是要逼退铁军卫的驻防工部悉数离开。
“扛住啊!”工部兵长举起工防图,坚持指挥众人,却已被席卷全身的眩晕感击溃,一时间天旋地转。
对方毫不给予喘息的机会,霸道的火线中不顾一切地射出万千盲箭,携带咒术和火焰的箭簇,一路势如破竹。目之所及之处,应声倒下一批戎装的身影。浴血不倒,犹然向前的罪恶力量冲着矮城墙而来。
“不能避开啊!”
当冲天的火光吞吐云气之时,工部的全体人员,一些脑中没有杀伐剑戟的木讷工程师,或立或倒,或侧或正,或迷蒙或坚定,伫立在原地闭眼受袭。
一声清脆的龙吟声骤起,冲向云天。
刺痛感骤止,工部兵长睁眼,一眼便吓得浑身失力。地狱火狰狞的面目近在咫尺,然而数十条的火龙纵是浑身解数,也难再前逼一步,堪堪地停滞在半空中。
借着不匹的内力和冲击力,蟠龙刀在落霞的半空中惊艳地几个转过回旋,所到之处掠下满目箭雨,粗重的刀身却若孤鸿一般划过天空,直直横插在地。
敌方火箭的火焰气在一瞬间反向冲击,来人震天璇地的气场登时操控了周身的气漩,只在一喘息之间,火光泯灭,火箭头的燃物毒气不甘地凝固,在那个更具阎王罗刹面相的男人面前,化作明月沟渠。
“…军长!”
他这里望过去正好看见男人刀刻似的侧脸和肩头戎装的狼虎配饰。
一手紧抓十支火箭,箭头粉碎,疲而散落下来,面色冷硬的铁骕求衣忽一蹙眉,在粉碎物散落到他戎装上的前一刻,敛息运功,登时堪比飓风的气旋将箭头碎屑夹并残存的火焰朝着不远处冲击而去。
气焰所到,惨叫连天,鬼哭狼嚎。埋伏处攒动的人头高高低低,抑制不住痛苦的□□和惧怕的内心。
“动我的人,还欠思虑。”
咒术,毒物,火器,掌力,甚至是细微的剑气。铁骕求衣冷笑一声,以其人之道反其身,请。
“军…军长,还有…”
铁骕求衣冷眼忽一凝神,内力霎时颓拔起斜插在地面的蟠龙刀,远远地朝着尽全力屏气敛息的逃兵而去。
一个来去,蟠龙腾空划过一个时空外的弧度,飞舞似地掠过人群头顶,风动刹那,风止,人头落。
两个传说中的“逃了百步”的逃兵浑身烧灼,嚎叫着从树上滚落,狼狈地滚到地面上,撞到横尸才停下。蟠龙只划伤了两人的手臂,血蜿蜒而出,两人捂着手臂嚎叫之余,突然发现…自己好似没啥事。
躺着相视一眼,两人还没等到嘴角的弧度因幸免而得意上扬,忽然撞见铁骕求衣俯身的面容。
铁骕求衣逆光而立,在两人惊吓变形的面孔上投下一片名为阴曹阎罗的阴影。
“失手?对吾而言,下辈子吧!”
抬掌就是对着鼻梁毫不留情的两拳。
(三)
“隔离。”
话音甫落,我顺手把一粒泥色药丸塞进眼神呆滞、神情木讷的少年嘴里,彼嘴唇干裂紧闭,费了我好一番功夫。我顾不得他两眼一翻,抻着脖子费力吞咽的蠢样,回过头问徒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