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仔细确认了屋外没有人和任何术法的痕迹,然后阖了门坐到玄之玄对面:“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
“阎王鬼途的人员迁移记录,这个够好吗?”玄之玄虽然嘴上问着够不够好,实际上却自信非常。
我波澜不惊地瞟了一眼:“老四卖给你的?他怎么不自己来找我。”
“他觉得价值不大,又正好手头缺东西,看在师弟的面子上就顺给我了。”
我这时面露难色:“价值不大的伴手礼就想来打听老大的事…”
“别急呀。光是这份当然还缺点睛之笔,阎王鬼途内部的情况只有我知道。”
玄之玄微一目斜:“阎王鬼途十部众是执行层的职务,决策层有两个人,一者绝命司,一者恪命司。
绝命司是创始人,恪命司作为纪律监督而存在。但是到了现在,恪命司也开始涉手资源调配的决策制定———与绝命司常常意见相左。
但恪命司身边聚拢了庞大的随从,绝命司身边众叛亲离,已经逐渐势微。”
“竟有这种事。”我伸手把人员调度的清单拿过来翻动着,确实都是恪命司的印章。
“绝命司虽说现在几乎已经沦为组织里的研究人员了,但手中至少也有阎王鬼途半个身家,暂时还撼动不了。”
“恪命司也是个人物,才一年不到的时间就暗地里颠覆了绝命司的位置。”
我往前翻了翻,一年之前的记录还是绝命司主持的。
“因为有个人在为恪命司绸缪,此人是来自海境的鲛人。”
我这时不相信了,轻蔑地笑了几声:“老三不在例会,你就把脏水往他身上泼?”
玄之玄抬手挥袖,现出一份薄面的档案:“信不信随你。”
我取了那档案来:“雨相。这人还是老三的政敌?”
“这只是表面功夫,也可能是老三的爪牙。”
三王之乱的遗留问题还没结束,欲星移应该还没有这个闲工夫派个人来阎王鬼途。我是这样想的,但玄之玄不一定。
随后又闻玄之玄突然出声:“但是有一事我很是在意,此人向恪命司毛遂自荐时自称……”
我抬眼看他,这倒是挺耐人寻味的。
“…自称鬼谷纵横。”
(二)
飞溟收了木剑,一时只感觉腹中空空,不知不觉道场上已没有其他同修在了。
日头也是差不多午间的样子:午食时刻了。他这样想着,就往修真院后院去,找了一圈,竟一个人也无,后厨也是冷锅冷灶,半点吃食也没有。
他这时愈发地紧张起来,小跑着出去找人,远远看见有两位同修正要离开:“师兄…师兄!请等一下…”
前头那两人闻声后回头看了飞溟一眼,转头就跑远了。
这时又有两个刀宗学童从一侧的复道下来,但飞溟方才问的时候几乎极尽了勇气,此时只是胆怯地站在一边默不作声。
刀宗的两位师兄见此景,多少也晓得是飞溟又被算计了。其中稍年长点的看他小鹿似的可怜模样,起了点恻隐之心。
“喂!”师兄压低了声音,“今日午后要演练,午食提前了,没人和你说吗?”
“啊…没有。”飞溟闻声忽的一惊。
“唉,这…”师兄想了想,“不过午间休息延长了,你不如先回家吃点吧,应该来得及…唉我要走了。”
说完最后一句他就急匆匆转身跑了。这里既没有吃的了,飞溟又不想回家,思来想去还是抱着木剑去道场了。
我挂心域北的几个隶属于阎王鬼途的小据点,于是与玄之玄分别后就回了道域。
我先前安排了几个墨者留在修真院,他们此时已在修真院后山等我了。
“师者,修真院后勤人员详细都在这里。”他们把整理成册的情报书递给我,随后开始工作交接。
我仔细监督了全程,收好情报册并遣了他们,正在思考是干脆直接到修真院找默苍离复命,还是回居所先做点午食。
“咻———”
霎时一缕气若游丝的剑意从一侧的树缝间窜出。
我登时紧张起来,闪身避了,反手掐决,运起轻功准备追上去,树林间又忽然有一串小跑脚步声逐渐靠近。
我猛地隐了气息,保持着握剑的姿势,死死盯着剑气窜来的方向。
忽的一个褐色衣装、如小鹿似的孩子跑了出来,跑得满面通红,嘴中喃喃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我定睛看了,竟然是飞溟!我心猛地一沉:糟了,方才墨者交接工作的时候,不知道这个小子听去了多少。
我一语不发的时分,飞溟已经跑到我面前了:“…你没事吧?啊!是你诶…”
他竟也认出我了,看来直接翻脸是不太合适了。
我这时只好若无其事地把握在剑上的手收回,换了副笑颜:“是我呀,给你吃糖的姨姨。我没事哦,没有被剑气伤到。”
“那就好…”飞溟突然又失望垂首,“我的剑术确实太劣等了。”
方才的剑气确实是弱如寒蝉,被我避开后撞到石头上,只激起一星半点火花。
诶,这机会不就来了嘛。让他用一下剑,我就能看出他是不是在演我。我装作好为人师的样子,对着他抬了抬下巴:“你提起剑来我瞧瞧。”
飞溟愣了下后连忙拿起木剑,一招半式还没开始,肚子清脆的“咕咕”声先吸引了我们的注意。
飞溟脸刷地通红了,极其窘迫地把木剑横过来,准备重新蓄力。
我抬手叫停了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