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下,只有白衣女子一人,哪里还有其他人。
只见那女子不时的用手揉搓颈部和嘴巴,嘴里吐出来的话也是语调音色各异,所有人的话,竟都是从她一个人嘴里说出来的。
“···人参温补··”
“还是黄芪更为妥当···”
一张嘴巴竟能同时说出两句话,年轻女子的娇嫩,年迈老人的从容和低沉,且语调各异,听着就像是两人为药方争论一般。
刘意大为震撼,所谓口技,竟能如此强悍。
不一会白衣女子就双手动了起来,悉悉索索的在旁边的箱子里抓起了药,一圈看下来,不管是胳膊痛还是老咳嗽,这白衣女子都抓了一副药,就连轮到张氏,明知是大龄孕妇,也只是犹豫一下,随即仍旧一副方子了事。
刘意看了一眼,不由得心里一紧,也太不负责了,乡里乡亲的再怎么样也是付了诊费的,有银子的给银子,没有银子的给东西,哪能这样骗人。
想到这里,她是越发的生气,干脆也不再看了,直接就下来,把木头收回去了后径直就往前面的院子里冲了过去。
才走到院门口,忽而看到村长老娘把自家娘张氏拉到了院子角落处。对方眉眼凌厉的横着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张氏脸上越发的难看,头都快低到胸口去了。
刘意看了那边,又见刘小女还在白衣女子的房间坐着,没有乱跑,只静静的听着里头说话,也就放心了许多。
从院墙角处顺着往张氏那边走过去,离得近了,只听到老婆子拿腔调嗓的说着。
“···你也是这么大的人,我与你说的话,你的放在心上,女儿家哪里靠得住,还是要找个男人,有个儿子才有依靠。”
“…我那侄儿,虽说年纪比你是大了点,可他没成过家,将来你把两个女儿嫁出去,在生个儿子,还不正是好好的一家人。”
“婶娘,···我现在就想守着两个女儿,再说肚子里还怀着一个···”
张氏憋憋屈屈的话还没说完,那老婆子就急了:“你怎么就是个死脑筋,就卖房子那点钱,养活得了你们娘三儿吗?”
“我那侄儿知道你有两个女儿,他说了,不嫌弃,迟早都是别人家的人,到时候在他们村里找人,把两女娃嫁过去,也能得一笔彩礼钱,也离得近,又能看到,也不用吃家里的饭——”
“大婆婆还是别操心了!”
刘意听得忍无可忍,立即冲到张氏的跟前,怒气冲冲的说:
“我们的日子且过得下去,还用不着让我娘这么大年纪嫁给一个老光棍。你那个侄儿临近几个村,谁不知道,最是好吃懒做,我娘好好的,难道嫁过去给人做长工的。”
“我们家的事,以后竟是不劳你多操心了,我们这就回去了。”
说完话,他看也不看对方,拉着张氏往小女的方向走过去,带着娘和妹妹就走了。
临走的时候,又想到屋里那个也是骗人,干脆把案桌上自家的熏肉一道拿走了。
她们和村长娘起了冲突,其他的村民也不好上前说话,虽说论起来大家都是亲戚,可牵扯到村长家里,这些人竟没有一人出来说话。
刘意走到门口,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众人,心里梗着一口气,也没再说白衣女子的事,拉着人就走了。
回来家里,张氏期期艾艾的说了她没有改嫁的想法,刘意也没说什么,一家人自是一屋睡了。
*
第二天一早,刘意请了刘二家的把牛牵到家门口收拾东西。
这一趟是去县城,路程远东西也多,所以给了五钱,刘二家的也知道轻重,天将将亮,就驾着牛车来了。
“···六嫂,我来抱,你怀着身子,不方便。”
刘二抱着坛子往牛车上搬,张氏又是道谢,又是拿其它的东西往车上放,就连小女也往来不停。
刘意在屋里收装神像,眼看着东西差不多了,忽而外面传来吵嚷的声音,她仔细的辨别了一下,是村长家里来人了。
走出门一看,为首的就是村长她娘,后面乌泱泱的跟着好些村里的人,都是他们那边的亲戚。
其中一个猴脸尖腮,目光直直的打在张氏搂抱着小女的身上,面露淫邪的中年男人就在老婆子的身后。
刘意不喜对方的打量,把装着神像的木匣子抱着走出了房门。
“你们这是做什么?”
她的声音不算洪亮,但也足够有威力和穿透力,见院子跟前的人把门堵住,不高兴的走到张氏和妹妹的前头,看着老婆子和她身后的人群说道:
“我们马上就搬走,用不着你们来催。”
“···你一个女娃子,你让开,这是族里的决定,你娘带着两个孩子怎么好过日子,正好东西也都收拾好了,你们跟人走吧。刘二就把东西拉到族里祠堂,也免得多跑。”
眼见对方的人就要赶着牛车走,刘二为难的站在牛车旁边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刘意目光直直的看着老婆子:
“等等,族里的决定,什么决定,我们怎么不知道?”
她的话才刚出口,后头那个猴脸尖腮的男人就搓着手说道:“我花了二两银子给村子里,已经把你娘的彩礼钱给了,你们正该和我一起回去才是。”
“我娘嫁不嫁人,是我们自己的事。”
刘意朝着男人吐了一把口水,然后把身上的神像交给了后面的妹妹,说:“都别动,今天谁要是不想讲理,我也有不讲理的法子,只怕到时候大家脸上都难看。”
“你们家男人都没了,不听族里的,难道要反了不成。”
老婆子说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