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宗主偷入禁地时是清晨,回芝兰舍的时候已是黄昏。
漫天都是被落日的余晖染成金色的云彩。
回芝兰舍的路上,江倚黛想了很多,前世她被人推入万魔窟,失去了灵根,从众星捧月般的天之骄女变成了人人可欺的废物,到死都没能知道到底是谁害她至此。
如今如此轻易地重塑了灵根,还莫名其妙地成了未来的救世主。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与闻人端那魔头对峙,同宗主叫板。
她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筑基期弟子,他们若是想杀她,她根我阴险反抗的力量和余地。
命运当真有意思。
“你能把我的修为隐藏起来吗?”江倚黛问花灵。
【可以,但是刚才宗主不是给你下了一个禁制吗,我再帮你屏蔽别人的探查,到时候可连他们也看不出来你的修为。】
江倚黛道:“我就是要宗主、长老们,甚至比他们修为还要高的人全都看不出我的真实修为。他们提醒了我,君子无罪,怀璧其罪。有你在,我的修炼速度一定非比寻常,这固然是好的,可若是快得超出他们的认知,他们难道不会心有疑虑吗?”
花灵沉默许久。
【有道理。】
【但我要消失一阵子,在你的识海里留了点东西,记得看。】
“为什么?”
【替你修复灵根,还有刚才对付闻人端那魔头的分身耗费了太多心神,我需要修养一段时间。】
花灵忽然说要走,江倚黛还真有点舍不得:“我以为……算了,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等到种子发芽的时候吧。】
恍恍惚惚地回到自己的小屋,江倚黛差点被从屋内扔出来的椅子砸中。
幸好重新筑基后,江倚黛的五感又回到了当初的敏锐,轻巧地躲了过去。
“呦,这不是我们的天才小师妹回来了吗?”
只见三名男弟子从江倚黛的屋子出来,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
为首的人是管千秋。
管千秋这人名字大气,但为人却小气得很,和江倚黛有旧怨。说是旧怨,其实也不过是在去年的岁末考核上,和江倚黛对战时,他输得难看了一点,所以就记恨上了她,处处与她作对。
江倚黛天纵奇才,以前管千秋再怎么看她不顺眼也不敢招惹原主,因为打不过,但自江倚黛失去灵根后,他没必要顾忌了,没少带着人找江倚黛的茬。
江倚黛的目光越过管千秋这一众人,看到了屋内的一片狼藉,不用多说,肯定都是他们砸的。
不少看戏的人站在周围,快把江倚黛几人围起来,但江倚黛知道,他们不会为她出头,他们不过是来看热闹的,这个宗门里,会出手维护自己的,只有人美心善的大师姐,舒如玉。
江倚黛压着怒气,问道:“诸位师兄来芝兰舍做什么,不该回玉树舍吗?”
药宗里,芝兰舍是女弟子的住处,玉树舍是男弟子的住处。男弟子闯到女弟子的住处,还把她的桌椅扔出来,这分明就是找茬。
大师姐舒如玉在的时候,他们还知道收敛一些,可昨天舒如玉下山执行任务去了,所以他们今天又故技重施,欺负她来了。
江倚黛怒上心头,现在她的灵根已经恢复了,倒可以反抗一下,但想起宗主的嘱咐,江倚黛手中的灵力凝了又散。
“啊,我们看小师妹你这里的东西都坏了,所以帮你扔了,”管千秋说着,一转身用脚把好好的门给踢出了一个窟窿,“呀,这门也不行啊,该换了,幸好师兄帮你检查了一下。”
管千秋的目光移动到窗边,人也挪过去了。
“这是小师妹养的灵植吗?”
管千秋把搁在窗边的花盆拿在手里。
“把我的花放下。”江倚黛想冲过去,却被范山和秦瑜拦住去路。
“这灵植怎么病恹恹的,拔了种新的吧。”管千秋一边说,一边把花盆的灵植连根拔起,然后一松手,连花盆都砸了个稀巴烂。
管千秋把灵草扔在地上,还上脚碾了几脚。
“快门禁了,小师妹,我们就先告辞了。”
看着被毁得破败不堪的屋子,江倚黛牙都咬碎了,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恨意,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们给我等着。”
管千秋一众人等却并不在意,毕竟谁会怕一个炼气期,并且以后也只能是炼气期的废人,他们只当江倚黛是无能狂怒。
“师兄们等着呢,等你拿你那炼气期的修为来和我们切磋。”
三人笑成一团,看向江倚黛的眼神都极为轻蔑。
这药宗里的人谁不知道,曾经的天才小师妹江倚黛早在一个月前就失去灵根,尹生月长老为她诊治后,就断言她此生再无可能修复灵根,一辈子只能停留在炼气期了。
管千秋带着人走了,徒留江倚黛一个人收拾狼藉的屋子。
见没有热闹看了,人群也自行散去了。
江倚黛把摔碎的花盆一片片捡起来,被管千秋踩了几脚的灵草已经和泥土混为一体。
江倚黛的手轻轻抚上已经陷入泥里的花,痛心不已。
作为一个药修,最宝贝的就是自己种下的灵植。
东西收拾完了,江倚黛坐在瘸了腿的椅子上,掏出一个本子,又在上边添了几笔。
“九月二十八日,管千秋、秦瑜、范山三人砸我屋子,拔我灵草。”
这是江倚黛的记仇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地记着那些她被欺负的事情。
前世的,今生的。
短短一个月,她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