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厦内年久失修,招牌剥落殆尽,通风口,墙角,明处暗处,不论是触之可及的地方还是高一些的地方,几乎都被被层层细密的蛛网交缠,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墙灰的气息,无不显示出陈旧与破败。
“有一点我非常好奇,”五条悟拨弄着被遗弃在一边的破旧唱片机,又因为灰尘撇撇嘴抬起手来,“具有一定历史,门第的咒术师,不,现在叫诅咒师,为何会突然开启这种商业模式?”
“商业模式在他们之间很少见吗?”我插了一句。
“对,很难想象,那些和老东西们一样传统的家伙能想出这种花样~”他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说是实现[梦想],其中可能也不乏一些愚民存在,不然怎么就会信了他们的鬼话?”
“愚昧无知的有一部分,本来就知道却被蒙蔽双眼的也不在少数,未知苦楚,不信神佛。一个人在真正失去什么重要之物之后,大概率也会有不理智的判断,做出违背常理的出格之事,甚至会抓住所有契机,不惜一切代价地改变它,挽回它。举个例子,某个家庭的孩子被梅姨拐走了,生死未卜,这位本来不信奉任何东西的家长除了想尽办法寻找孩子线索外突然就开始烧香拜佛,不管这算命师怎样欺骗忽悠。”我接着说道。
“不错,不管正理还是歪理,都对社会没有半点作用,人们只追求自己需要的,而他们正好抓住了这一点。就像这唱片机,里面装着的陈旧东西早就过时了,现在被丢弃在这里。”他对着唱片机又是一顿操作,年代感的音乐瞬间从里面流传而出,最后变成了一阵尖锐混乱的纯粹颗粒音。
“你搞这么大动静真的没问题吗?”我皱起眉捂住被刺激到的耳朵,重新通过凝聚咒力查看周围留下的残秽。
残秽即咒灵留下的痕迹,散发的咒力极其稀薄,即使是身经百战的术师,也需要集中精力细看才能有所察觉,这是我们搜查活动的基本。
“我是否这么做结果都是一样的,娜娜。”五条悟浅浅笑了笑,用手指向前方空旷的位置,“因为[他们],早就发现我们了。”
接下来就出现了一种鲜少的情况,一个人平白无故地从墙里钻了出来,从稚嫩的体型和相貌来看,大抵是个少年。
穿墙是咒力稀少的低级咒灵的特权,别说术师了,稍微强一点的咒灵都做不到。
由此判断少年压根就不是术师。普通人是不会拥有这样的能力的,这就是他们想要实现的愿望吗?
可这算什么,一种……类似术式的东西?十有八九就是幕后的策划者所赋予的了。
等等,五条刚才说的是[他们]。
那么这里,绝对不止一个人!还有……
几乎同一时间,事情仿佛真的顺应了我的想法来发展,阴影里又走出了几个人。
“外来者们,未经许可闯入这里,是想破坏这个孩子的梦想吗?”其中一个披着斗篷的黑衣人站出来,那疾声厉色的语气让我联想到了电影中典狱长审讯犯人时的情景。
豁,有意思,真有意思,照他这么说,我们反倒还成了前来肇祸的贼人了。
“哎哎,我说你们啊,将自己的行为正当化到贼喊捉贼觉着不够,还要把我们污蔑成破坏别人梦想的差劲家伙,虽然本姑娘浪迹江湖的时间不久,但这起码的是非对错还是能分得清的。你们实现这个孩子所谓的梦想,是拿了他的一些东西来交换的吧?”我撇嘴一笑,抱着胳膊上前几步道。
“是又如何,与你何涉?”黑衣人张开手臂,无数的咒灵从地底下涌出。
“别来……妨碍我!”少年真的将我们当作敌人,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咒灵们也以欲要把我们撕碎的架势叫嚣着直冲我们这边而来。
“流云剑!”我大喝一声,将它们通通劈开,碎裂的肉块分散坠落,黑红的液体流淌而出,这还不算完,仿佛继承它们的死亡似的,更多的咒灵从地面涌出,这一次出现的家伙比刚才的块头更大,除了夸张的形体外,青灰色的皮肤表皮还收束成了无数道片状似的褶皱,它们幽绿色的眼珠子在褶皱中蠕动着,将自己身边被击杀的咒灵吞食入腹。
明明是同类团体却没有丝毫的同伴意识吗?这可真够残忍啊。想到这里,我收起了流云剑。
用符纸吧,这样就不会留下遗体给它们制造机会。
吸收了同伴残骸的咒灵们宛若得到了宝物,蠕动的眼球放射出刺眼的光,黑红色的液体化为彻底的墨色,散发出一种恶臭的味道,不可思议的是,有那么一瞬间,我清晰地听到了它们心脏的狂热跳动声,接着,它们的身体体积开始暴涨。
类似兴奋剂,不过效果要超出很多,这些咒灵的身体明显通过这种途径得到了很大程度的强化。
“喔,咒灵操术?”五条悟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这类术式需要不断精进,仅仅只有这点程度的不成气候的东西,也要拿出来展示吗?”
不愧是他,从刚才开始就在一旁摸鱼的人现在突然又说起了风凉话,不仅如此还精准踩了对面的雷。
“你什么意思!?”果然,这黑衣人脸也遮不住了,扯下兜帽的时候五官几乎都被气得挤在了一起。
“字面意思。”五条悟按着手机随意说道,“你~很~弱~真是的,时间都这么晚了,要赶快解决去吃午饭才行啊。”
“别小看我!!你这个混蛋!!”他愤怒地举起手来直直朝着五条悟那个方向指去,“你们几个,通通给我上,把那个嬉皮笑脸的家伙给我撕碎!!”
话音刚落,与我对峙的这些庞大咒灵便立刻转移了目标。
我捏紧了手中唯剩的几张符纸默念咒文,计算好大致的距离后便一一向它们投掷。
“去。”符咒化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