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晕,刺痛,耳鸣,一种从未有过的悲伤和莫名的恨意击中了我,紧张与不安不断腐蚀着我的内心,就像一只手轻轻抚过我的手臂,激得根根汗毛直立。
【你是被厄运选中的孩子。】
【你是祸患,你是灾星,你是诅咒。】
这个声音恶毒地,理所应当地指控起我的“罪行”,让我有了更强烈的霉运将至的压迫感。
接着,白光震颤,变成了黑色,我可以肯定这种画面从未在我这20年的人生中出现过一次,它绝不是此时此刻存在的现实,但却是比影像还要真实的存在,在迷惘的思绪中,我判断它……或许……存在于某个更加远古的曾经,在这里 ,我奇迹地拥有属于这个环境中真实的视觉、嗅觉与听觉,甚至融入其中……同样的第一视角,跪坐在冰冷封闭的山洞里,一双稚嫩的手上布满了鲜血,我看向地上的污渍,那是一摊新鲜的血泊,上面躺着几名身着古衣的孩童的尸体,他们的身体是残缺的,隐约还能看到裸露在外的白骨,他们双目无神,就像两个空荡荡的黑洞。
喉咙突然一阵干呕,我的嘴里吐出了一种又硬又尖的物体,那东西跳动着溅落到地上,仔细一瞧是虫子的尾巴,拥有几颗黑珍珠串起来的形状,尾端连了一个尖勾儿。
是毒蝎的尾巴,一条,两条,三条……它们蠕动着,潮水般从我嘴里涌出,直至干涸……痛苦根本无法让我有所喘息,还未等大脑有所回应,眼前就出现了一只巨型毒蝎,它正疯狂抽搐着,声音尖锐到刺痛我的耳膜,它的身体缺口里喷涌出了大量绿色的粘液,滚烫而粘稠,纷纷溅在了我的脸上。
感受不到体内任何咒力涌动,所有的技能仿佛在一瞬间全部都被废除掉了,我幼小的身躯丧失力气,颤抖不已。
那个声音又在说……
【你吃掉了他们,吃掉了我。】
【你成为了我。】
【你是怪物,暴虐无道的怪物。是你害了他们,害了我。】
【这一切全部都是你造成的。】
声音开始变了,不再是一个,成了一群。
【你是肮脏的。】
【你是多余的。】
【你不是纯粹的。】
【你不是无辜的。】
【全部都是你的错,全部都是你自找的。】
充斥恶意的,毫无遮掩的……
下一秒,我的视角切到了巨型毒蝎,或者,就像它形容的那样——我成为了它,就在恐惧与无力即将彻底主导我的内心时,漆黑的景象中又开始出现了不一样的颜色。
那是一种十分纯净的,清澈的蓝,它浸染了这里,就像调色盘上流动着的稀薄颜料,无数条鲜活的河道,覆盖住我的所有视线。河道呈现出一个缺口,并逐渐扩大,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传递而来,顺着源头,我看到了一个小型的银色铃铛连着几缕白色的细小光点,它们环绕在一起,在黑暗之中划过一道狭长的弧线。
【神子。】
什么?
身材修长挺拔的青年穿着结白的和服,落雪般的头帘下是印着奇怪图案的白布,白布后有两条绸带随风飘荡,同样是遮住了大半边的脸,看不到眼睛,尽管如此依旧能从几近完美的下半张脸中判断出他是一个容貌出色的人,男人唇角微扬,向我伸出一只手。
熟悉感,既视感。
思绪逐渐由杂糅转向清晰,也顾不得他突然换一身行头的缘由,我凭直觉下意识喃喃地呼唤起他,“五……五条?”
声音因为怪物般的巨大体型变得粗旷而沉重,我有些僵硬,很快闭上了嘴。
而他没有说话,笑容瞬间一敛,长指滑动,食指点在我的额间,碰过的地方荡起一圈又一圈由小至大的透明的波纹,错愕之际,一个毛骨悚然的字眼出现了。
【祓除】
咦?祓除?为什么?我变成了咒灵吗?
“噗———”
我的身体炸开,碎成了肉块,剩下的只有红色……红色。
□□消亡,意识依旧残留,这一刻,男人冰冷的视线仿佛透过白布投射到我的残骸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就好像一个人慢慢地沉入深海,孤立无援……
“娜娜……”
谁?谁在叫我?
“娜娜!”
我重新跌入一双熠熠生辉,晴空般的苍蓝色眼睛,或许……这双眼睛的主人也属于那个人,但它不一样,投射出的情绪并不是冷漠,而是关切与担忧,映入眼帘的那一身黑紫色高□□服以及周围的景象也或多或少让我悬着的心逐渐放了下来。
是我所认识的,熟悉的五条悟。
“五条?”
“我在这里。”
“唔……”我咬着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理清思路,紧张地问,“我没有回过神的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奇怪的举动?没有做出什么伤害你或者其他人的事情吧?”
我知道对于最强而言阻止我的爆发行径轻而易举,在这一点上完全没有担心的必要,但我害怕的是自己的异变。
我不想被它支配。
“没有,但是你哭了。”
哭?我……哭了?
迅速抬起手抹了一把脸颊,濡湿的触感令我确信这个事实,同时也让我开始自我厌恶。
无法接受。
我讨厌在别人面前哭,讨厌将自己的软肋暴露给别人,更讨厌此时此刻这个被这糟糕的一切绞得混乱无助的自己,这样真的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又要变得像以前那样了吗……这一次,我又要重蹈覆辙了吗?
停下来!!废物!!你给我……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