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二,魏国都城,花都。
满城的花早早地开了,迎春花吐着嫩红的花蕊,送来阵阵清香。商铺热闹,人群喧嚣,人们将鲜花串成一顶顶花环戴在头上,街上载歌载舞,一片繁花似锦的和谐模样。
今天不仅是魏国最重要的花朝节,也是他们唯一的皇女喜迎皇夫的日子。
夏花若坐在铜镜前,看着铜镜里那个凤冠霞帔的自己,兴奋又好奇地转头向身后的苏嬷嬷。
“嬷嬷!我今天这样穿美吗?”
苏嬷嬷看着眼前的小公主,眼中的宠爱溢于言表。
她是看着夏花若长大的老人,平时的夏花若爱着粉白、天青色的衣服,看起来娇艳如初开的桃花,如今穿上正红的嫁衣,端正的红妆竟显得她褪去了些许稚气,多了几分明艳大气的美。
苏嬷嬷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小公主怎么穿都是最美的。”
听到意中人的名字,她害羞地低头笑道,“那就好~”
花若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一双眼睛秋水含情,嫣红的口脂更衬得她肤色胜雪,乌发如瀑工整地束起华美金冠,金色花钿画在眉间,宛若花神下凡。
她开心地眨了眨眼睛,这还不得迷死那个闷葫芦!
虽然他那人看着冰山一样,但是只要她稍微逗弄,他都会轻易红了耳朵。
四年前的夏天,她一眼就瞧中了当时的新科状元祁司君。
那时的他正蹲在一颗大榕树下,想救树缝中一只失足卡进去的小猫,被悄悄过去的她吓了一跳。她至今都能想起他被吓时的局促和不觉慢慢变红的脸庞。
祁司君出生贫寒,又面容冷淡,虽是金科状元,但是她的父皇——恒帝夏恒宇起初并不同意他们的婚事,禁不住她多年软磨硬泡,终于在今年春天松了口。
“司君还是在外面喝酒吗?什么时候能回来呀?”她兴奋地向外张望。
天地已经拜完,就等他应酬完入洞房了!
苏嬷嬷笑了,“公主现在嫁为人妻,行事可要稳重一些呀。”
花若撅了噘嘴,“我很稳重呀!现在做针灸的时候,我的手一点都不抖了呢!”
她望了一会儿,忍不住拉着苏嬷嬷撒娇道,“嬷嬷,帮我去看看司君吧,别让那些人灌他太多酒了。”
这小公主从小就生的粉雕玉琢,撒起娇来几乎没有不得手的,苏嬷嬷也无法抵抗,只能由着她,“那老奴去看看吧,大婚之夜喝太多的确是不好。”
说完就退了出去。
苏嬷嬷走后,偌大的婚房里只剩她一人。
桌上的红烛一点点消融,融化的蜡液渐渐堆积起来,似一座崩塌的山。
窗外的喧嚣渐渐沉寂下去,苏嬷嬷没有回来,他也没有消息。
她有些紧张地绞了绞嫁衣的衣袖,跺了跺脚,悄悄溜了出去。
黑夜如幕,她的凤禧宫似乎是这黑暗中唯一的光。
她从小没少偷偷溜出来,躲开宫卫这件事对她来说已经是驾轻就熟。但是今日的花都皇城似乎比往日安静许多,来往的近卫队面色严肃,似乎还有些陌生面孔在小声讨论着什么。
“事情都解决了吗?”
“解决了,现在祁侍郎已经去陛下的金殿了。”
司君现在去金殿了?
听到他的消息,旁的什么她就都顾不上了,只兴奋又小心地向金殿前行。
毕竟是在大婚之夜偷偷溜出来的,如果被苏嬷嬷找到,指不定要被说教几个时辰呢。
一路上,凤凰花的淡淡花香缓解了她心底些许的紧张。
当初只因她的寝殿带了个“凤”字,她的父皇就在这皇城种满了火红的凤凰花树。
此时,她独自一人穿梭在静谧的宫殿间,到金殿时隐约觉得周围的宫卫似乎变多了一些。
也许是司君为了保护父皇的安全加派了人手吧。
她悄悄爬过一个只有她知道的小洞。
这是她与父皇的秘密。
小时候,她母妃因病过世的那段时间,父皇总把自己关在金殿之中,她就是通过这个小洞,去安慰躲在金殿独自哭泣的父皇。
10岁的花若装模作样地为他把脉,说道:“父皇,花若学过医术了,您这个脉象稳健,定是母后保佑让您长命百岁!”
夏恒宇抱着小小的花若,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父皇只希望能保佑我们花若一生平安顺遂。”
“花若的封号就叫永宁吧,这就是父皇对花若的唯一期望了。”
那时的父皇坐在空旷的大殿上,满身的金丝绸缎都掩不住他的悲伤落寞,只有在她去的时候才会露出些微笑容。
到了金殿,她再没有忌惮,笑着跑到金殿之上。
“父皇,您跟司君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忽然一阵闪电,照出金殿之上的两个人影。
刺穿的胸膛,滴血的剑。
冷酷的眼神。
一个华衣身影从高台之上滚落,金色的皇冠滚落到她脚前。
“······父皇?”
那个为她种上满城凤凰花,那个恨不能为她摘星揽月的父皇,正双目圆睁,看着她的方向。
她迟疑着向前走了一步,双腿却无力地瘫软在地。
她习惯性地为他把了把脉,什么都没有,只有温热的血染红了她的手。
“公主,你看到了?”
清冷的声音从高台之上传来。
她抱着渐渐失去体温的身体,茫然地抬头。
持剑之人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