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枚“冰花”改造成一枚玉簪。 随后归无咎转了个身,站立在女子身后,将她一头秀发挽成飞仙髻的样式,再把这枚“冰花簪”仔细插入其中。 这女子美目之中异彩涟涟。一大半自然是因为归无咎如此知情解意;二来便是因为归无咎显露之手段甚为高明。归无咎并未添加一点水滴,却将她所凝铸的极限稳定状态的冰花延伸出其形,足见他功行之精,更在自己之上。 她转过身来,清眸流盼间,不曾须臾离了归无咎面容,低声道:“思颜师兄这数十载随云幽流真人闭关苦修,倒使枕溪度日如年。” 这女子名为原枕溪,乃是宗脉六族中原氏一族的弟子,论资质在原氏一脉年轻一辈中也算出色的。只是近数百年来,原氏已不再将原枕溪视为原氏弟子。 原因不是别的,乃是因为原枕溪自幼与华思颜相识之后,一见倾心。两家约定二人成就元婴之后便结为道侣。早在近二百年前,原枕溪就拜了华氏九老中的华元臻为师,自此长居于华氏山门。 归无咎心中其实小心翼翼,远没有表面上看来潇洒自如。男女之间最为敏锐不过,虽他与华思颜的一切早已了然于胸,但若言辞神色行差踏错,便是破绽。 听闻原枕溪痴心之语,归无咎笑道:“堕入无情固然非我辈所取,而一味为执念所牵引也非修心之道。修行一途之中,我与师妹从来都是并驾齐驱,难分轩轾。这数十年来师兄我一举步入四重境内,而师妹尚在三重境中徘徊,便是由于师妹心中执念太深的缘故。” 原枕溪沉默了片刻,一字一句的道:“对于师兄来说,想必是从未在枕溪身上有过‘执念’吧?” 归无咎心思急转,坚定沉着的道:“念如流水斩不断。既然无所不在,化形千万,何来一个‘执’字?” 听闻此言,原枕溪脸上明霞泛起,很是开心。 但片刻之后,她笑容立刻收起,叹息道:“就怕有朝一日,我追不上师兄的脚步了。” 归无咎上前将她搂住,轻轻拍打原枕溪的背心,宽慰道:“不会的。我观师妹气机,破境四重境为期不远。以后我二人再不长相分别,师妹的修行自然不会受到影响。” 原枕溪用力点头。 二人卿卿我我了一阵,原枕溪终于言及约会之正题。 只听她道:“枕溪听师父无意中和几位长老言及,关于‘觉迷望气’的名额,族中又起波澜,似乎对于师兄有几分议论。” 见归无咎面上似乎显露出惊讶,原枕溪连声道:“师兄勿虑。并非夺去师兄的名额交于旁人。只是这数十年师兄随云幽流真人修行,族中多少有些不放心。是以这名额还是依据几位师兄今日之功行,再做论处。” “须知云幽流真人虽是三重境真人,但到底是‘流’字一脉出身,和我宗脉六家并不齐心。” 归无咎笑道:“师妹可是担心我拜师云真人门下,真人囿于门户之见,不肯尽心教授,以至于被族内思明等人赶超?师妹勿虑。以我方才展露的手段,族中除了思南兄,还有谁人能够做到?” 原枕溪连连摆手道:“非是如此。据师父和几位长老交谈,等你回到族中,尚需小心考察。所考察之要点,既在于功行,更在于心志。” “若是云幽流真人果然未曾尽心传授,思颜师兄功行进展缓慢,说明一切无碍;若是思颜师兄实力增长过快,反而值得警惕。这多半表示云幽流对思颜师兄悉心培养,起了改易师兄心志、扶植师兄掌权华氏的心思。一旦发现这等苗头,思颜师兄即便以后进阶元婴二重以上,也一定会被排斥在执事长老的名额之外。眼前‘觉迷望气’的机会,更加休提。” 归无咎脸上现出讶色,未曾想原枕溪传达而来的,竟是这样一番说词。 原枕溪续道:“依枕溪之见,若是华氏新启武试,师兄固然不能跌落前三之外,但也不必大出风头。思南师兄名列第一毋庸多言,师兄也无需非得上进一步,争夺第二的位次。能够守住第三名,便是极好的。” 归无咎脸上现出感激之色,笑道:“师妹之言极是。” 此事言毕,原枕溪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相思之苦,族中趣事,又过了一两个时辰,才恋恋不舍的去了。 归无咎静立在原地,思考此事首尾。 原本他的方略便是力图低调,能够在华氏这一辈弟子中排名前三便已经足够。但是今日原枕溪这一趟专程相告,倒让嗅觉极为的敏锐的归无咎觉出几分不对味来。 原枕溪的授业恩师华元臻,与华思颜这一脉的执事长老华元易,关系虽然不错,走动较近,但似乎也并未到推心置腹、结成联盟的地步。 再者说,华元臻对于原枕溪自幼甚为宠爱,这一点华思颜的识忆中很是清楚。但是这等元婴二重境的老江湖,行事又岂能不分轻重,族门大计轻易的教原枕溪听了去? 何况原枕溪和华思颜的关系,族中长辈言及任何有关华思颜的长短,必定会对原枕溪异常敏感。 只是华氏一门几支,到底是哪一支背后再使什么名堂,归无咎一时还无法洞察,只得先静观其变。 思虑既定,归无咎便驾遁光往披星掩月殿回返。 只是刚走了一刻,归无咎便觉出不对。不知何时竟多出一道若有若无的影子,明目张胆的跟在身后。 那影子通体黑衣,身材粗壮,显然并非原枕溪和自己开玩笑。 归无咎正踌躇是甩脱此人,还是迎面撞破。岂料背后那人却果断先动了,左右手凝气显化,两道神通使出,融合为一,卷起一股好大威势,堂堂正正击向归无咎背心。 赤文白水、五火成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