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时从旁边传来两声笑声。 葡萄院气氛压抑,几乎没有人喧哗大笑,这两声嘲笑几乎就等于哄堂大笑了。 汤昭无暇理会,脚底一蹬,凭借蚱蜢跳练出来的脚力原地跳起,直身落地。刚刚强行收回一拳,反受其力,胸口有些难受,但此时并未脱离危险,也顾不上了。手中门闩彻底弯折,他急需另换兵刃。 就听有人道:“左边有剑。” 汤昭余光一瞥,果然看见左边正是兵器架,最上面那格是长剑,不及想提醒的那略耳熟的声音是谁,伸手一够,长剑入手。 这是一把真剑! 可怜汤昭练剑这么多日,除了权剑和法器,竟没摸过真剑,练剑都是用木剑。虽然这不是什么好剑,但铁器拿在手上自然不同,重量伏手,何况还开了刃,在火把照映下冷光闪烁。 见他有了剑,对面两人有了顾忌,同时停步,姓张的喝道:“你他么懂不懂规矩?竟然用兵刃?” 汤昭道:“什么规矩?偷袭?二打一?” 姓张的磕巴也不打一个,立刻道:“没错,葡萄院的规矩,偷袭可以,两个打一个可以,用兵刃就不行!” 汤昭道:“你们天天毒箭乱射,还有这样的规矩?” 姓张的冷笑道:“毒箭可以,剑不行。所有人都知道,用剑就是下作。” 汤昭被他的理直气壮气笑了,道:“什么时候的规矩?从你开始的?” 姓张的道:“一直就有的,不信你问问别人。” 汤昭当然不会傻到去问人,事实上他觉得刚刚和姓张的对话很蠢,难道他还要和对方掰扯道理不成?显然对方是脸皮奇厚,张口就来的性子,再说下去只怕还有“姓张的打姓汤的可以,姓汤的打姓张的不行”这种规矩源源不断诞生。 再者,葡萄院也不是讲理的地方,嗓门大的人占据先机,拳头硬的人最终胜利。 背后已经有窃笑声传来,有人笑道:“这小白脸傻不拉几,他还要和张大嘴理论个对错?不如拿脑袋撞墙快些。” 高陌道:“别跟他废话,抄家伙上——”说罢竟也从兵器架上抽出一把刀来。 这一下虽然直接打姓张的脸,但姓张的一点儿也不尴尬,道:“高陌,你先上。” 高陌瞪了他一眼,刷的一刀劈向汤昭。 汤昭凝神静气,向左前一步,长剑后发先至,向他面目刺去,逼地高陌圈刀回档,当啷一声,刀剑交锋。 这一下高陌和汤昭同时后退,高陌退了三步,汤昭略退一步,心知若论力量,高陌比姓张的强上一些,仍比自己差一线。 双方刀剑交锋,高陌显然学过成套的刀法,更加连贯,汤昭只练过基础剑术,但剑术极纯,招数快且准,三招两式间已经占了上风。 突然,汤昭一剑刺出,后发先至,直刺高陌手腕,高陌只得将钢刀撒手,转身便跑。汤昭踏前一步,突然心有所感,剑身横拨,打飞了射来的冷箭。 曾经何时,他被毒箭冷箭偷袭也懵然不知,现在也能随时抵挡暗箭了。 回过头去,他冷冷的看着张大嘴:这小子说到做到,说冷箭不犯法就是不犯法。 张大嘴倒没再动手,指着汤昭道:“好小子,今天的事而我们记住了。你等着瞧。”转身飞奔而去。 汤昭略一沉吟,并没追过去。从刚刚交手看,一打二也不是不能胜,但手中不是术器,终究没有十足把握。且周围全是他们一茬的弟子,就算不全是同伙,焉知没有埋伏的? 这场闹剧开始很突兀,收尾也很草率。 “散了。”有人开口。 这个声音汤昭耳熟,就是刚刚提醒的那人,转头一看,是灰蛛王也就是这里的首席弟子,焦峰。 焦峰的话比圣旨还好用,围观的弟子默默散去,他自己也转身离开。 汤昭在后面道:“多谢提醒。” 焦峰略一停,道:“你还算谨慎,知道不能和他对掌。” 刚刚汤昭急切中换掌不出改为躲避,确实是突然起心,倒不是发现了什么,更像是一种危险的预感,觉得不对掌比较好,此时皱眉道:“他练成了毒掌?” 焦峰略一犹豫,指了指手指,道:“戴了东西。” 东西?毒针之类的么? 汤昭一阵后怕,那种东西凭他的眼力白天都未必看得见,何况晚上。这回真是靠直觉逃过一劫。 这可太蓄意了。 汤昭本以为两人是被外人撺掇来挑衅,不过是愣头青的针对,可是这等道具不是葡萄院有的,必要外人准备,这是必杀的任务? 他低声道:“谁要害我?” 焦峰不回答,道:“你不是没几天了吗?随便找个地方安安稳稳躲着。阎王要你死,小鬼抓不住你也是枉然。”说罢径自走了。 汤昭收剑,目光扫过被黑夜笼罩的葡萄院,怒意如暗流涌动,心想:阎王?小鬼?你们也配?莫不是没见过判官? 威胁已经迫近,从今日起,术器肯定是不能离身了。 有术器在手,小鬼也不过是小丑罢了。 他走回屋去,到了门口,忽然一种怪异的感觉冒了出来。 是不是……忽略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