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至静正自排队,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却是个俊朗少年,稍微有点面善,反应了一阵,道:“啊, 是你。师弟,你来了?” 一晃隔着三四日,李至静虽然还记着汤昭这张过目难忘的脸,可是连他姓什么都忘了,就算有个模糊印象,怕叫错了也不好称呼,只得含糊了一句。 汤昭笑道:“我刚出来, 又见到师兄了。师兄, 这里不是客舍?怎么这么多人?” 李至静一边回忆他到底姓什么,一边笑道:“是客舍啊,不是客舍哪来这么热闹?这不是新来了肥羊,大家都聚过来了。” 汤昭挠了挠脸,道:“肥……肥羊?” 不会说的是刑极吧? 李至静也不见外,道:“就是外面来的有钱人。你现在还不需要管这个,不过早知道也好。咱们符剑师入了门,就算还不能成正式的符剑师,多多少少也会做术器。都说做术器致富,但也得卖得出去才行,不然白赔了材料。可是山上这么多术器,到底卖给谁去?” 汤昭跟着道:“术器……不好卖吗?不是说只要是术器都供不应求吗?” 李至静道:“那是优质的术器好卖, 师叔、真玉师兄的术器不知多么抢手。更别说师父了。可是咱们的术器……其实你自己做几年术器就知道了。那些实用的符式做出来的术器,比如护身、提神这样的,好歹实用, 总有人要。可是好多为了练习基本符式做出来的术器,一般人根本用不上。而且大家手上的术器种类差不多,你有我也有,难道都能卖出去吗?” “咱们山庄也有合作的商号,每年年初都会来收一批术器,但大量需要还是那么几种。咱们一年要是做出个小精品啥的,也可以那时候脱手。可是那些质量一般也不那么实用的术器就没法处理了。最后只能一起洗掉符式再用一遍材料,但洗掉符式又要花费材料,原有材料也有损耗,里外里赔钱。最难的是那些咱们自己觉得不错,可是商号觉得不行的,卖是卖不掉,处理了又觉得可惜,只有遇到外来的……” 汤昭顺着他道:“肥羊?” 李至静点头,汤昭闪过一个念头:山里的平价货找不到销路?是不是需要一个直营店? 咦——商机? 陈总,我终于找到商机了! 可惜他的很多知识都是二手的,陈总自己做生意也没多厉害,传授给弟子的商业知识也是乱七八糟的。汤昭并没有一下画出蓝图,但把这事默默记在心里。 李至静接着道:“我听说今天这个肥羊特别肥。只要是挤进去的,多多少少都有收获。大家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能来的都来了。你看, 连墨玉的小孩儿都来了。他们一年也未必做得出一件完整的术器, 材料倒是浪费不少,都入不敷出,还指望卖给肥羊回血。可惜我来得晚了,排在后面,还不知能不能喝上汤呢?” 汤昭心中好笑:刑总被人当了冤大头啊?不过他好像真的有钱,想花就花,有钱难买他乐意不是? 想刑极经验比他丰富不知多少,肯定用不上他来提醒小心上当。这些白玉弟子多半也年轻,真做生意谁吃亏还不一定。 转念间,他又想到:那些墨玉弟子做的术器不实用,多半很便宜。倘若我有钱我可以大量收啊?反正我眼镜消耗术器也不管实用不实用,只要是符式就行,真消耗那些精品反而浪费。 他当初上山,打的是做术器自产自销的主意,但看到这样的情景,又有了别的主意:靠自己做术器效率还是太低了,要重复大量制作简单的符式也阻碍进步。何不专做精品,多换钱财买其他弟子的低级术器?这样其他弟子能变现,他在眼镜上多消耗术器,换更好的功法、材料,进步肯定会更快,又能做更好的精品,换更多的普通术器,这不是双赢? 汤昭这边正计划得开心,李至静想起一事,道:“对了,你跟哪位师兄来着?求师父替你开口了吗?” 汤昭一怔,道:“那倒没有……” 李至静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道:“没有正好,没得为这点小事打扰师父。依我说还是八师兄……” 汤昭道:“师父让我跟他学,应该就不用跟师姐师兄再解释了吧?” 李至静笑道:“那倒是……等等,跟师父学?怎么个学法?” 汤昭解释道:“就是每天跟着师父学习……”他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但师父还让我去找江师兄学武,那应该也算跟着他?至少算一半吧?” 李至静越听眼睛瞪得越大,到最后脸上表情变幻,显然有千言万语,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汤昭又想起一事,道:“师兄,昨天跟你一起给我们做登记的师兄怎么称呼?” 李至静心烦意乱,随口道:“那是甄灿甄师弟。”紧接着反应过来,急促道,“你找他有事?有什么事找我啊!通白玉、墨玉两谷,就没有我办不成的事!” 汤昭其实只是随口一问,昨天他对那位师兄印象挺好的,就想以后如果遇到能交个朋友,李至静一提他想起来,道:“师兄,我想进客舍,可是人太多了。” 李至静也不问他为什么进,道:“这么点小事,包在我身上——都让开了,师弟奉师命来见贵客,闲人都给我闪开!”声音如同雷震,把树上的乌鸦都惊飞几只。 一番折腾,汤昭顺利请出了刑极。 到了攻玉馆验货,刑极很是满意,又收到了山庄的一批制式术器和薛闲云自藏的几件法器,按实价付钱,银货两讫,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