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及春城下也有这样的地方。” 黑寡妇穿着她那一身白衣,帷帽上的面纱垂下,掩盖着姣好的容貌,行走在一处黑暗的地窟中。 这座地窟正在及春城正下方,是从一处极不显眼的破屋入口通下来的。其势蜿蜒曲折,横跨数百丈,其中有各色势力容身,几乎算一处地下城镇。 这里一半是天然形成,一半是人为。是那些有需要的势力开挖出来的。 很多大城池地下都有类似藏污纳垢的地方,即使云州也不例外。或者说,云州这种地窟反而多些,因为地面上灰色势力生存空间有限,不得不转入物理意义上的“地下”。 这种地下势力聚集地极其隐蔽,没有熟人介绍,外人几乎不可能找到。但是黑寡妇不是一般人,她是久混黑道的老江湖,虫有虫道,找到这种地方并不为难。 如果说及春城的地窟与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那就是相当的狭窄寒冷。 说狭窄,是这里的土地虽不比极北冰原的永久冻土,但一年也有大半时间是霜冻的,开春化水,热胀冷缩等也是极大地麻烦,开掘工程极为困难,因此难以拓宽,只以狭长为主,以便多连接几个出口,达到“狡兔三窟”的目的。 说寒冷,即使现在只是初秋,地下的岩石已经开始霜冻,触手冰冷,一股股寒意侵入骨子里。 黑寡妇走路聘聘婷婷,彷佛不胜寒气,娇弱非常。周围不是没有窥探的眼睛,但都在她身上一转,立刻收回——这女人不是可猎食的对象。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也藏不住那股味道。 随意走过一般地窟,黑寡妇在一处不显眼的石壁上一推,推开一道暗门,闪身而入。等门关上,暗处才传出各种“啧啧”之声。 “咦,来新人了。” 暗门背后是间石屋,以这个地窟的规模来看,已经十分宽阔。周围石壁平滑,嵌有铜灯,地下铺有瓷砖,在这里就算“精装修”了。 在石屋迎面墙上,挂有密密麻麻的名牌,彷佛酒店的水单,名牌下坐着一人,昏暗中看去只见面上有横七竖八好几道伤口,看着甚是可怖,倒是一双眼睛非常明亮。 “并不是新人。” 黑寡妇按照自己的节奏走过去,坐在他对面,“我是你们鬼推磨地字号贵宾,也有猎人身份。” 那人怪声笑道:“对我们及春城来说,就是新人。及春城并不大,常来往的人都是有数的,以前一年也看不到一个新人。最近新人也太多了。不过你是个例外,没有人引荐你,你能找到这里,说明你是个有本事的人。说吧,要买还是要卖?”他的声音也嘶哑难听,彷佛嗓子也被刀子拉过。 黑寡妇从容一笑,道:“卖,卖我的一身本事,要做任务。听说及春城的价格很公道。” 那人咯咯笑道:“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你们都是一样的。要卖都是挑三拣四,偏偏不肯直说。你来得太晚了,有一桩好买卖已经卖完了,你只能退而求其次。最上头左数第三个,你是不是要找这个?” 黑寡妇抬头,一看开头就眼睛一亮,道:“掌柜的知我。” 那人用一根长杆把那块牌子摘了下来,递给黑寡妇,让她细细看背面的介绍,道:“我是太知道你们这些人了。这些日子来的人,别管怎么拐弯抹角,最后一定要扯到九皋山上去。要做上山的任务。这种任务最近其实不少,但抢的人更多。这个召集猎人从西山口爬九皋山已经是最后的任务了。要接的话,压一百两银子一百点筹码。” 黑寡妇蹙眉,道:“压得太多了。什么任务值得压这么多?” 那疤面人森森一笑,彷佛是笑她套话手段拙劣。 黑寡妇也不气馁,道:“西山口有一队,那么东山口也有一队吧?” 那疤面人道:“你问的太多了。鬼推磨的规矩,不许多问。” 黑寡妇嘴角微挑,道:“鬼推磨的规矩,是不能白问吧?我花钱买情报,如何不行?” 那疤面人道:“情报可以买,但保密的除外。这个任务的委托人花了大价钱让我们保密,你是绝不可能出到他的价钱的。你出一百两金子,我把我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 黑寡妇木然看着他,目光彷佛要在他面上再划伤几刀,半晌道:“我出了。”说罢将一个荷包扔在桌上,“一百两的金票。” 那疤面人伸出修长的手指,从荷包里拽出金票来,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笑道:“很好。我告诉你吧。这几天上山的队伍不止一支,东南西北都有。九皋山就像筛子一样都是漏洞。至于委托者也不止一家,甚至我们鬼推磨自家也组织了一队。我就是那队的领头者。能说的就这些。接了任务就走吧。” 黑寡妇默然,道:“我如果发布狙杀某一队的人的任务,你们接不接?” 疤面人哑然,道:“杀人啊?出门左转,阎王店。” 黑寡妇短促的笑了一声,坐着不动。 疤面人道:“还有事?” 黑寡妇伸出手,白皙如玉的手掌上趴着一只毛茸茸,黑黝黝的大蜘蛛:“有啊。我觉得,你应该把钱还给我。” 说罢,粲然一笑。 浓雾,好大的雾。 山间的雾说来就来,霎时间浓如牛乳,三步之外看不清人影,后车只能依稀看到前车的影子。 亏了花容夫人的儿子们训练有素,大车一辆接一辆,排队缓缓前进。此时只能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