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走第二个路口。电动车的电池会耗完,刘小利在附近跑,会去那里换。”
裴右回头,颜文斐还靠在门上,见他看过来,低下头,看着裴右手上的烟头。
“垃圾自己带走。”
“找过了一年前的电动车失事记录,没有刘小天这个名字,倒是在报纸上找到了,5月25号,江滨晚报,‘电动车半夜桥底失火,安全问题不容忽视’,但没写死者名字,也没说是速亦达的配送员。”
“记者是谁?”裴右问,一辆货车从旁边轰鸣而过。
“没写,这家是小报刊,也就署个本报讯。同一天和前后几天的主要报刊都找过了,都没报导这事。”
“他们报社在哪?”
“早停办了,在今年一月,合并进了城市新闻,当时的主编叫成春永,现在负责日报的生活版。”
“把他单独叫出来,不要让人知道。”裴右穿过马路,挂电话之前补了一句,“把报纸拍照发给我。”然后收起手机走进了驿站。
入口的电子钟上显示四点二十五。院子里的人在搬着纸箱和沙袋进出,几个在收撑在室外的遮阳棚,其中好些已经穿上了雨衣。所谓驿站就是一排车棚,办公的地方只有一个小小的铺面,而现在车棚里没有几辆车,一些设备也被撤走了。
天愈发阴沉,很快又一场暴雨就要来了。裴右目光逡巡一圈,朝铺面外的角落走去。
角落里的几个人在搬设备,其中一个穿着橙色的雨衣,背后双手捧箱的标志过了一层荧光涂料,在车灯照上去的时候会发亮。裴右径直朝这个人走去过,一问果然是站长。他拿出警察证一晃,递过刘小利的照片问他有没印象。
站长放下手里的沙袋。他说刘小利很久没来了,只有一次在三个月前,赖在驿站很久,一直坚持说自己的电动车有故障。当时不是高峰时段,他去查了一遍,没找到任何问题,想帮刘小利换一台备用车,他死活不愿意。
驿站一台电脑里有管理记录,裴右翻着,刘小利的名字在近三个月都没有出现,最近一条是2月3日,来报修。在那之前,1月份他来了有五六次,都是充电和换电池。
裴右想到了什么,输入了刘进平的名字。
屏幕上弹出十几行,绝大部分都在2月之前。他又搜索了刘小魏,和刘进平类似,1月有八九条记录;搜索刘小天,系统弹出来一个窗口,显示账号不存在。
界面还停留在刘小魏的一页,右上方有一张工作照。照片上的人已经去世四个多月了,这台电脑上还保留着他的记录。刘进平也一样,却偏偏只有刘小天,什么都找不到。
裴右又一次把目光投到了照片栏。
没有人知道刘小天长成什么样。
雨开始下了,很快院子里的积水淌成了一条河。进出的配送员转眼多了起来,下雨天外卖订单暴涨,充好的电池一批一批被换上,登记时刷卡的声音此起彼伏。时不时有故障的车辆从院子门口拖进来,拖着车子的配送员一脸焦躁,软皮的尾箱上雨水像瀑布一样滑下来,一打开,塞满的全是滋滋冒着冷气的冰饮。
裴右空着手走出驿站,他出门没带伞。门外是主路,他正准备掉头回市局,周红月的电话打了进来。他们找到了成春永,但不太顺利。他对周红月的提问都用打太极绕过去了,但又保证会提供信息。裴右问那他打算怎么提供,周红月沉吟了一下说,他说他会去找你,又想了想,说他再打过去问问。
电话回到忙音,裴右放下手。城市新闻的报社在市局的反方向,裴右看了看雨势,调转了头,电话又响了。他想也没想按了接听键:“他怎么说?”
“什么?”对面并不是周红月。
裴右沉默,他隐约听出是个熟悉的声音。对方见他不答,继续说了下去:“我找到刘小利了,他在浣江大桥上。”
他反应过来。
“你确定是他?”他调转头朝市局的方向跑,颜文斐回答得很快:“是他的车。他手机在我这,上面看得到定位。”
“他手机怎么到你那了?”
“他打算拆别人车上的电池,被发现之后走得急,把手机落下了。”
“厉害啊,我说怎么找不到人。”裴右冷笑一声,他还真有方法给自己的车“充”上电。拆车、偷电池,他要是有脸皮一如平常,和其他配送员打照面,裴右就得按心理变态的标准对付他了。“他在往哪跑?”
“他没跑,停在原地。桥上在堵车。”
“有事故?”
“不清楚,我在往桥上走,有交警在调解了,应该不是严重事故……有辆坏车。”
“坏车?”
“桥上有一辆电动车坏了,挡在路中间……”颜文斐停下来,像在问周围的人,“拐弯的时候刮到护栏了,司机下车发现坏了,得拿回总站修。”背景里人说话的声音挤进话筒,她一边说借过一边往中间挤,“车现在在漏电,人没事,只是电池线……”
“电池线老化?”
电流声呲呲响了几下,裴右正想放下手机看看信号好不好,颜文斐的声音冷不丁接了进来:“不是,被剪断了。”
“什么?”裴右的音调陡然抬高。
话筒里颜文斐朝旁喊了一句等一下,然后她开始跑:“我看到刘小利了,他蹲在地上,一辆电动车后面……那不是他的车,是别人的车!”
男性惊恐的叫声突然占满了整个频道,电信号扭曲出一种诡异的机械感。背景里传来“不要推”的叫喊,而后被一声猛烈的撞击打断,手机当即甩了出去。
“喂?那什么匪?”
高速运动下的噪音像千万片金属刮擦,哐一声机身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