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无声息的,与周遭冷清融为一体。
她背对着林楚意,肩膀轻轻颤抖着。
林楚意看得出来,她在哭。
长达二十几年的恩怨在今天终于落幕,她悔恨,难过,也很释然。
“白夫人,”
林楚意走过去,站在白夫人的身边,将她的面庞轻轻搂进怀里。
天光在她的背后暗下,雪风拂过。
她自这冷清处,无声的抱着白夫人,就像初婚那年的除夕,白夫人无声的抱着她一样。
“我来抱抱你,白夫人。辛苦了。”
这么多年,这一句理解,终于有人为她补上。
====
开春之后,杭州的学堂相继开学。
林楚意上街回来时,意外遇见了一个熟人,
白祈念。
白祈念被赶出白府后,林楚意再也没见过她。
林楚意记忆里那个白白嫩嫩的疯癫少女,已经出落得窈窕绰约,□□敷面,香花满鬓。
若非白祈念喊林楚意嫂子,林楚意决计认不出她来。
“嫂子怎么在杭州?婶婶呢?可在杭州?”
许是学堂教引良好,许是这些年林楚意见过的牛鬼蛇神太多,白祈念比林楚意记忆里要亲切乖巧不少。
“都在杭州,我们来杭州跑船做生意。”
林楚意礼貌寒暄道。
白祈念闻言,顿时惊讶得瞪圆了小嘴,
“婶婶和嫂嫂居然还在跑商船?”
她犹豫的瞥了眼林楚意,
“谢大哥洞开下禾郡的码头,招揽了不少商船过去,你们在杭州哪里还有生意。”
下禾郡就在杭州下游不远,两地船行不过个把时辰。
长此以往,商户都被谢惟清揽到下禾郡去了,他们在杭州怎么做生意。
“他怎么这样?”
即使两人之间不痛快,也不至于赶尽杀绝吧。
林楚意忍不住怒道。
“我还以为……还以为嫂嫂知道。”
白祈念小声嘀咕着,目光在林楚意脸上试探。
林楚意虽然生气,却也理智。白祈念从前做过那些坏事,她不可能听信她的一面之词。
告别白祈念之后,林楚意回到庭院,对白夫人讲起此事。
奈何白夫人离开下禾郡这么久,也不了解那边的境况。
两人思来想去,想起一个人,林玉璟。
他是最熟悉谢惟清的人。肯定知道谢惟清的所作所为。
林楚意当即给林玉璟休书一封,询问此事。
不曾想,却得到林玉璟肯定的答复。
林玉璟在信中大夸特夸谢惟清经商有道,下禾郡现在富庶安宁。
他劝林楚意想开一点,说谢惟清也帮林家运送布帛,林家也得了不少好处。
着不安慰不要紧,一安慰,林楚意火冒三丈。
从前林家的布帛有的是商队抢着运送,与谢惟清无关。谢惟清现在把林家的生意接过,林楚意只觉得谢惟清就是在挑衅,在嘲讽她不够格做女儿,想看她的笑话。
徐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相信谢惟清不是这样的人。
林楚意和谢惟清之间本就可惜,徐伶不想看到两人再生误会,劝道,
“罢了,楚意,横竖现在没有影响到我们,且过段时日再看吧。气多伤身,咱全当不知道吧。”
林楚意嘟了嘟嘴,觉得白夫人说的也有道理,嘀嘀咕咕作罢。
恰巧这时,许知安和阿禾找来。
几人商量好乘画舫上扬州游玩,许知安来接林楚意和白夫人。
林楚意于是将林玉璟的回信扔进炭炉,收拾了心情,出发前往码头。
许知安备了一艘画舫,一条小船。
那画舫青蓝丝绢覆顶,深沉红木船身,四四方方,看上去沉稳结实,华贵却并不张扬。
那条小船撑了锦缎蓬面,一位船夫安静侯在上面,是上次临安捕鱼节、争执猎物时,林楚意见过的那艘小船。
吴嫂孙昌走去小船,亲切的同船夫打招呼。
林楚意和许知安跟在后面。
许知安解释说,
“咱们人少,不宜张扬。这画舫外面虽寡淡,里面我却重新修整过一番,林姑娘应该会喜欢。”
确实很符合许知安的风格,林楚意心想,
“许公子向来周到,全凭许公子安排。”
许知安得了表扬,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恰巧两列仆从一左一右抬着冰和炭上得画舫,许知安见林楚意面露诧异,又解释说,
“在下不知扬州气候,怕林姑娘热着,又怕林姑娘凉着,所以消暑的取暖的,都备上了。”
何止是都备上了,林楚意瞧着画舫上从冬天的锦被到夏季的绢丝,一应俱全,许知安这是把家都搬来了吧。
林楚意咂舌,端庄周正,每一处细节都考虑得当,确实很像许知安的风格。
阿禾笑嘻嘻的从身后经过,贫嘴道,
“公子可别谦虚了。为了研究姑娘出门要带哪些行李,这半个月来,书局都跑了个遍。”
许知安瞪他一眼,
“林姑娘别听他瞎说。我不过是依照旁的姑娘的习惯,备了些滋补保养之物。”
林楚意顺着许知安的目光瞧去,只见角落里两只皮箱里堆满了按摩的小锤,揉脸的冰棒,各色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大概许知安见过的没见过的,都被他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