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里只他们两个,一进门荣蓁就松开了他,云轶揉了揉手臂,而后贴了上去,似笑非笑道:“纵是你那帝卿夫君没有服侍好,也不至于这样着急把我拽到房里吧?”
荣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云轶伸手挑起她的长发,语声愈发暧昧,“只要你说一声,我还会不应你吗?”
荣蓁捏住了他的手腕,拉了下来,“现在是不是要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益州发生的事?”
云轶站直了身子,“还真是狠心,荣大人是把我当做你的犯人吗?”
荣蓁完全不理会他的话,继续问道:“究竟是你,还是在教坊中听什么人说的?”
云轶轻声道:“难为我一听到你的消息,便急着过来寻你。看来,果然是我自作多情。那你也告诉我,在益州冒用我身份的男子究竟是谁?你说了实话,我也就坦诚相告。”
此事关乎姬恒清誉,荣蓁不会告诉云轶实情,但也不想骗他,“你不愿说就罢了,今日就当自己没有来过吧。”
荣蓁说着便向门边走去,云轶到底还是开口,“你当真是分毫不让,我有一言相赠,不要得罪吴王。”
荣蓁慢慢回过头来,她看着云轶的眼神有些不可置信,纵是心底已经有了猜测,却还是难免惊愕。她知道云轶身后有人,早前她竟以为他是替皇室办事,倒也不错,只不过那个人不是皇帝,是吴王。
云轶见她看着自己,仿佛重新审视一般,“怎么这样看着我?难不成我是洪水猛兽吗?”
荣蓁倚靠在门上,“你为何会告诉我?”
他这样的人,最不能做的便是暴露身份,如今却以身犯险,究竟是为了她不顾一切,还是另一个阴谋?
云轶自嘲道:“因为我足够蠢,而你荣大人荣华加身,却也身处漩涡,我却见不得你被卷进去,成为旁人争斗的牺牲品。”
荣蓁问他,“你究竟替吴王做了多少事?”
云轶看着自己的手,苦笑道:“我也数不清了,当初是别无选择,后来也没办法选择。你为了颜家的事,拼了命的要去官场上搏一搏,那时候我拦过你的。颜家的人是死是活与我有何干系,而你若是成了皇帝的人,我们就只能是敌人了。不过,我劝不了你,我也没那个分量来劝你。今天说这些话,只是想告诉你,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吴王的手段,她比所有人都狠,甚至是你们那个皇帝。你去益州办案,我拼了命的同人打探消息,我宁愿你破不了这案子,也不愿意你站到吴王的对面。”
他这一番话情真意切,荣蓁很难不动容,“多谢你为我着想。”
云轶掀起唇角,“你嘴上说着谢,心里怕是并不认同吧。教坊的消息最为灵通,你可知道那些人是怎么说你的?从前,她们觉得你擅于奉承皇帝,这才得了官位,娶了帝卿。如今,你破了益州的案子,有些人已经开始忌惮你了,所以她们才会加倍弹劾你。连朝中的人都会如此,你说江南吴王那边会是如何震怒?听我一句吧,急流勇退,不要再替皇帝做事,你的帝卿夫君会保你一世荣华,不必这般冒险。”
荣蓁道:“陛下对我有恩,我做这些不会后悔。当初为了颜家而入仕,如今的一切虽非最初所愿,可也得到了想要的。如今总不能因为惧怕吴王的报复,便畏首畏尾。”
云轶道:“我知道自己劝不过你,你决定好的事,恐怕没有哪个人能让你妥协,甚至包括你那个帝卿殿下。我的话已经说完了,荣大人,你可以将我押入大牢了。”
荣蓁摇了摇头,“我只希望从今往后,你不要再替吴王做事了。”
云轶的笑里有些酸楚,若是可以,他也希望自己是自由之身。
荣蓁想到一事,“你来此处找我,就不怕有吴王的眼线吗?”那他岂不是将自己陷于危险之地?
云轶上前几步,停在她面前,“你这话是在关心我?不过你放心好了,我知道你舍不得抓我,已经提前做了一些安排。”
荣蓁眯起眼眸看着他,却听他道:“只是荣大人回府之后,怕是要辛苦一些了。你的帝卿殿下可能会兴师问罪。”
云轶说完,便笑着离开了,荣蓁随后也出了门去,下楼时瞧见了一旁藏着的子芸。
太后的病症经几位太医诊治过,已经缓解。姬恒从宫里侍疾归来,问起荣蓁,侍人只道:“大人如今在沁园里歇着,可要奴才去传话?”
太后的病来得突然,着实让姬恒吓了一跳,好在有惊无险,如今他回府来,自然是想见荣蓁的,“不用传话了,本宫去沁园走一遭。”
恩生神色怪异,姬恒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有话直说。”
恩生便将子芸传来的消息说与了姬恒,一字不差,姬恒有些怔然,而后察觉出不对,问他,“你一直陪在本宫身边,又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恩生小声道:“殿下让子芸随侍荣大人身旁,不是为了……”
姬恒面色一沉,“本宫何时有此安排?还是本宫这么多年太过纵容你,竟让你连规矩都不知了。”
姬恒鲜少有此厉色,若非真的震怒,一般不会同他们这些宫侍计较。恩生连忙跪了下来,“是奴才擅作主张,揣测殿下心意,奴才知错,求殿下责罚。”
姬恒道:“你是本宫身边的人,做了错事,自然该领罚。”
恩生伏跪在地,不敢说半句话,忽而听见一声,“殿下回来,怎么发了这么大的火?”
姬恒见荣蓁走了过来,他吩咐一句,“你还不快去?”
恩生连忙退了出去,荣蓁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有些疑惑,以为是今日她和云轶的事被姬恒知晓了,才会迁怒于下人身上。
若是说出事情原委,必然会暴露云轶的身份,荣蓁想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