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白皙,裙摆层叠,像荡开涟漪的深绿湖水。
对上贺兰绛的目光,她有些紧张:“世子,这样穿可还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贺兰绛说完,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才道:“这个颜色挺衬你。”
事实上,薛重蝶生得好看,什么颜色都挺衬她。
薛重蝶这才放下心,戴上面纱,同贺兰绛一起出了门。
天色已近傍晚,街上已经很是热闹。两人走在街上,来往的人群与车马络绎不绝,街边到处都挂着各种式样的花灯,由于天还没黑透,只在昏黄的天色中氤氲着微弱的光,却也已经十足漂亮。街道边支着各种小摊,卖首饰的、卖吃食的,吆喝声、聊天声、铁器敲击拍打声、唱曲声,混杂在一起,好不热闹。
曾经在清潭时,她也同弟弟和娘亲一起出门参加春嬉节,当时也觉得热闹,与这盛京一比,原来只是九牛一毛。盛京不愧是这大晟最繁华的都城,人口不知凡几,往来的商贩也是最多。
贺兰绛长得实在惹眼,薛重蝶虽然戴着面纱,却也能看出是个美人,街上的人频频朝他们看,还有大胆的姑娘故意从贺兰绛边上经过,意图给他塞鲜花和香囊。贺兰绛不堪其扰,在经过一个小摊时买了两个面具,自己戴了个青面獠牙的鬼面,将另一张狐狸的给了薛重蝶。
街上戴面具的人不少,薛重蝶便接了过来,也戴在了脸上。
“胡饼,刚出炉的胡饼!姑娘要不要来一个,有夹肉的和素的,贵人们吃了都说好!”
“公子,给这位姑娘买根簪子吧?瞧瞧,这都是新花样!”
“来看看糖人吧,各种动物的都有,还能画人样儿的!”
路边的摊贩热情地招揽客人,贺兰绛却无心买这些市井之物,拉着薛重蝶快步向前走。
二人的手不知何时交握,肌肤相触,温热柔软,走出好一段路后,贺兰绛才突然意识到,被虫蛇咬了般慌忙松开了手。
暮色四合,天色终于沉黑。整条街的花灯都亮了起来,连成一片,相互交映,像是星汉倾泻,银河流淌。千盏万盏灯熠熠生辉,在夜风中摇晃,让人恍惚间以为来到了天上宫阙,置身琼楼玉宇之间。
“好美。”薛重蝶惊叹道。满街的花灯也映入了她的眼底,灼灼闪烁。
“走吧,去猜灯谜。”贺兰绛笑道,“把最漂亮的那几盏带回家。”
两人看中了一盏兔子花灯,样式惟妙惟肖,兔子画得生动可爱,摊主道要答对十道灯谜才能将灯取走。
贺兰绛向来对文字头疼,让他猜灯谜更是不行,便只抱臂站在旁边看着。
薛重蝶将红色的纸条揭开,上方写着几个端秀的小楷:“夫人何处去(打一字)。”
这太简单了,她笑道:“夫人何处去,没了人,不就是二?”
“姑娘聪明。”摊主赞叹道,“还有九道,姑娘继续猜吧。”
“二小姐(打一字)。”
“二小姐,那便是次女?姿。”
“何火无烟?(打一昆虫)”
“萤火虫。”
薛重蝶猜得飞快,常常是贺兰绛还没理解题目,她就把答案说了出来。十道灯谜很快答完,摊主直道佩服,将那盏兔子花灯取下来递给了薛重蝶。
“你猜灯谜倒是厉害。”贺兰绛低笑道。
“看的杂书多,知道的便多了些,不值一提。”
薛重蝶将兔子花灯凑近了看,薄薄的纸面透出烛火,盈盈地映着她眼中的笑意,难得显出几分少女的娇俏来。
贺兰绛突然觉得,薛重蝶现在的模样倒真有些像她面具上的狐狸。
赢了兔子花灯,二人继续往前走,薛重蝶又猜对了好多灯谜,赢来的灯笼已叫后面的忍冬几人一人拿了一个。
不知不觉已走到了河边,巨大的画舫栖息在河中央,无数盏河灯在水中漂浮,绕过画舫顺流而下。画舫上是牵思楼的姑娘在表演,载歌载舞,乐曲悠扬,河边聚集着不少人,看得全神贯注,不时拍手叫好。
画舫上起舞的姑娘中间坐着一个蓝裙女子,面容出尘,安静地弹着琵琶。
“中间那个是顾宁乐姑娘吧?不愧是花魁,长得可真美啊!”
“可惜她只卖艺,不然这样的美人,我倾家荡产也要得到一次。”
“就算人家真卖身了也轮不到你!你难道没听说,顾姑娘是那定国公世子的红颜知己吗?”
几人的嗓门很大,聊天声远远地传了过来。
贺兰绛闻言,神情尴尬地解释道:“我只不过去牵思楼听过几次曲,她的琵琶弹得不错,不知为何传成这样。”
“我自然相信世子。”薛重蝶笑道。
她知道贺兰绛经常去牵思楼,应该也确实只是去喝酒和听曲。不过,就算贺兰绛真的与那花魁有什么关系,她也不能说什么。
“姐姐,可以给我买一个糖人吗?”突然,薛重蝶的裙摆被扯了一下,她低头看,是个梳着小辫的小女孩,约莫五六岁的年纪,生着双乌溜溜的大眼,看起来可爱的紧。
“哪里来的小孩?”贺兰绛正不爽,伸手将她从薛重蝶裙边扯开,“叫你爹娘给你买。”
小女孩被戴着鬼面、语气凶狠的贺兰绛吓到,慢慢瘪起了嘴,大眼中蓄满了泪水。薛重蝶看得心软,蹲下身问她:“没事,不要哭,哥哥没有骂你哦。你叫什么名字,你爹娘呢?”
“爹娘……不见了。”小女孩伸手擦了擦眼泪,“我、我叫小元。”
薛重蝶意识到这个孩子应该是和家人走丢了,她抬头看了贺兰绛一眼,贺兰绛会意,叫身后的玄凌去周围问有没有人丢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