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交换着位置。
“这是我们坊主亲手设计的机关,规则便是用箭射那□□中的瓷瓶,谁射中的多谁取胜。”
台下一片哗然,先不说这距离这么远,瓶子这么小,而且还在不停地转动,这谁能射中?
他们看这掌柜的,就存心不想让人拿到这灯!
看台上的人都面色凝重,唯独贺兰绛悠然自得:这些东西,都是他玩剩下的。
果不其然,连续上了好几个人,都一个瓶子也没射中,黯然下了台。这时,又上去了一个戴面具的男子,身形挺拔,穿着玄黑锦袍,拿起弓拉开,遥遥地对准了□□。
一箭射出,传来清脆的碎裂声。
“中了!中了!”台下的看客比那人还要激动。男子依旧十分沉稳,将十支箭尽数射完,可惜只中了一半,但也已经一骑绝尘,众人都以为这灯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贺兰绛在此时慢条斯理地走了过去,朝黑衣男子笑着说了句“承让”。他眯起眼,锐利地注视着那移动的瓷瓶,在心中判断出它下一步运行的轨迹,拉紧弦后松开了手指。
碎裂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在众人难以置信的注视下,贺兰绛十发全中,一箭也未曾失手。
贺兰绛看向掌柜:“怎么样,这灯归我了吧?”
掌柜的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这……还有人要挑战这位公子吗?”
台上鸦雀无声,开玩笑,谁还敢挑战啊?
“既如此,恭喜这位公子获得''落银灯''。”掌柜将灯取了下来,恭敬递给了贺兰绛。
贺兰绛提着灯经过那黑衣男子,听见那人低声道:“想不到世子也有如此闲情逸致。”
“司大公子不也来凑热闹了吗?”贺兰绛停下脚步,同样低声回答。
“不过想为舍妹赢一盏灯,没想到遇上世子。”
“我也不过是为了给夫人赢一盏灯。”贺兰绛说完,就在男子的注视下走下了台,朝薛重蝶走了过去。
薛重蝶接过那盏华丽精巧的灯,朝贺兰绛欢喜地笑,神色崇拜,狐狸面具下的双眼晶亮,仿佛盛满了细碎的星光。
夜色渐深,二人有些逛累了,便带着赢来的几盏花灯回了国公府。
到了垂月居,薛重蝶让忍冬几盏普通的花灯挂在了院中的树上,自己将那盏落银灯仔细地收进了屋里。
贺兰绛仍有些意犹未尽,看着院中的相映成趣的海棠与花灯,突然觉得现在很适合饮酒。
“你这有没有酒?今夜月色正好,现在睡下挺可惜的,不如喝几杯?”
“有几坛石冻春,世子若不嫌弃,我去拿出来。”
薛重蝶将那几坛酒抱到院子中的石桌上,又叫忍冬去拿了几样下酒菜。
两人的面具都已经取下,被随手搁在一边,青面獠牙的厉鬼和娇媚动人的狐狸凑在一起,看上去竟然也和谐得很。
薛重蝶给贺兰绛和自己各斟了一杯酒。院中的人都退下了,只剩二人面对面坐着,夜风轻拂,空气中隐约浮动着海棠花的暗香。
月亮倒映在清冽的酒液中,又被晃碎了喝进嘴中。
其实石冻春酒性并不烈,但喝多了也难免醉人,两人不知不觉便喝空了几坛,面上都有了些微醺。
来到国公府后,薛重蝶每日都活得谨小慎微,处处小心,也不曾向任何人表露过失去父母的悲伤。但她从未忘记,只是一直小心翼翼地压在了心底。
今日多喝了几杯,她有些醉了,不由得想起曾经在家中的日子,父亲古板严肃,但对家人却温和包容,娘亲性子温柔似水,总笑着唤她杳杳,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
美好记忆像镜花水月般一触即碎,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娘亲……”她忍不住低声唤道,一滴晶莹的泪顺着面颊滑落。
贺兰绛也醉了,脑袋在醉意中乱成一团。他在这温柔似水的月光下看薛重蝶,只觉得她美得让人心动,其余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那滴泪也美得惊人,几乎落进了他的心里。
“别哭……”贺兰绛轻声安慰她,情难自禁地伸出手为她擦掉了眼泪。
薛重蝶抬眼,怔怔地看着他,一双翦水秋瞳好似被水洗过,湿润的睫毛轻颤,像沾了露水的蝶翼,却还展翅欲飞,颤得他心痒难耐。
贺兰绛微微俯身,靠了过去。
他的唇柔软而冰凉,轻盈得像是春夜转瞬即逝的梦境,碰到的时候却像烧起了燎原的火焰。
薛重蝶闭上了眼睛,放纵自己沉入这场荒唐幻梦里。
他们在月色下交缠了一个沾染酒香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