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崔逢的大公子崔仪如,当年以一赋得了当朝丞相戚峯青眼而保举翰林,如今已官至礼部尚书。只是,这般显赫家世却未被陈氏放在眼中。
青阳陈氏除了陈霖那一支,其余都不过陈普远亲而已。不过,便只这丁点亲故足可以作威作福,十数年来对青阳世家极尽打压,更因那丰墙峭址的家族根基而横行霸世,以掩过浮沫一般的名利权势。
崔家向来以青阳第一望族自居,也便不曾向这般猖狂模样低眉半分。如此一来便成了陈氏的眼中钉、肉中刺,许多年来处处给崔家为难。为保生存,崔家也只好渐渐屈了身段。
如今失了陈普这座靠山,青阳便再无陈氏,独独剩下的便是陈霖一家。崔逢执掌崔家二十余年,经历了陈氏从小门小户,步步掠夺而至大族的过程。也亲历了崔家被生生打压而至夹缝生存的没落。
二十余年的吞声蛰伏,终叫他等来陈氏败亡的一天。崔家在他崔逢手上不能只有黯淡耻辱,因此,他绝不会放过一丝一毫助崔家重得青阳世家首座的机会。
相较于崔逢的志在必得,齐侯平与卢纶却是神色无措,无措中更透着几分仓惶。齐家与卢家虽也是这青阳世家,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世家。只因祖上积攒了丰厚基业而成就了家大业大的外在,内里却仍是小家小气。
从前比之陈氏,他们两家没有稳固的靠山。现在比之崔氏,他们两家没有深远的根基。那封陈情状也左不过是他们跟着崔逢为了讨些好处署了名,画了押。至于能不能成事,全看天意,全凭官老爷作主,他们纵是想管也没本事管。
而今看着这满堂高官,看着那成竹在胸的崔逢,齐侯平和卢纶觉得他们以家主之名位列这一众虎狼之间的确是为难了自己,无奈今日这宴席之上还有他们家中的一干子侄,却是万万不能露了怯,损了威严。于是二人也便正襟危坐,时不时将面前的茶盏捧起喝两口,压压惊。
及至宾客到齐后,柳玄水便引着桓白与唐风棣入了席,满座人见了三位大人都纷纷起身,齐声一拜。
桓白笑意盈盈:“各位请起。”随即按了按手示意那满堂人坐下。
柳玄水举了杯起身向桓白与唐风棣一揖:“二位大人连日来奔走燕州各府,清明吏治,还我燕州官场清明,还我燕州百姓安宁,下官在此先敬二位大人一杯。”
饮了这一杯后,柳玄水又接着斟满一杯,抬手向席间各位官员举杯,道:“这一杯,敬各位同僚。愿本官与各位勠力同心,保我青阳太平,保我燕州安定。”
最后,柳玄水将第三杯捧起,向同席的三位家主一抬手:“这一杯,敬三位家主心系青阳。本官与诸位同僚也便只是得了这青阳的官名,说到底,您三家才是青阳百姓数代仰赖之族,青阳有您三位实乃青阳之幸。”
崔逢三人举杯起身,齐侯平和卢纶及要饮时,却听得崔逢开了口:“柳大人说笑了,诸位大人皆为我青阳百姓的父母官,我等不过是捡了祖上的基业便宜才得了这虚名。若说青阳百姓真正仰赖之人,还得是诸位大人。”说罢便向柳玄水轻轻抬杯将酒饮尽,齐侯平与卢纶也便跟着崔逢饮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