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那般情形是什么样子了。”
“展柔记得您是闽州人?”
“是,闽州温陵。那场时疫正值泗海海战,原本疫区只在温陵府城,谁知最后竟连军营也遭了祸,说它严重,关节也便是在此。大人若想知晓当年的情况,不若等曾吕忙完再问他。”
“好。”
***
夜色染尽的蕲章府城扫过几道墨色的风,而后没入长街灯火浮光,渐远渐淡。
“公子。”
城北扶波阁,掀起一阵墨色,搅得银烛爆裂,噼啪作响。
“跟了楚娘这么久,办事还是这么粗糙。”
桓司轻轻落下茶盏,看着半跪于案前那一道只默不作声低着头的墨色,却又和缓了语气道:“别这么紧张,起来吧。”
那墨色起身后向桓司一揖道:“公子方才为何不让属下将那人处理干净。”
“伤不倒根本的人和事,何必做绝。”
“可掇月居……”
“只当送邱大人一份礼物好了。”桓司轻笑,而后向面前那人道,“明日你便回京吧。”
“那公子你……”
桓司走到那人身前,轻轻一拍他的胳膊:“楚娘从不多言。”
“是,公子。”
桓司垂眸低笑,而后迈步出了扶波阁入夜而去。
五百里外,虔都府衙。
“当年瘴疟最严重的时候,偏偏又生了瘟疫,温陵府城还有周边几县感染了大半。那会儿正是泗海海战打的最焦灼时,海上物资全靠陆上支持。瘟疫刚刚爆发时府城便往军中送了许多药材,为的就是保住将士,保住军资。那种时候,打仗之人的命比老百姓的命重要……”
曾吕说到这里,声音渐沉了下去。
那一年的温陵,军与民,战与疫,一线相隔,皆是生与死的博弈。
“可是后来不知怎的,军中也爆发了瘟疫,驻防温陵的闽州军几乎全军覆没,水师在断水断粮的情况下苦撑三日终等来了援军。后来听说,军中爆发瘟疫后,温陵城内出现了供给闽州军的药材,其中一些药材只有军中才有。可在那种时日下,百姓的日子已是天翻地覆,何况知情不报、购买军资也是掉脑袋的罪,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可怕的是瘟疫,是战争。
但更可怕的是让注脚加重之人。
当年管控军资之人正是如今的闽州军主帅林西鸿。
展柔才进驿站,便见谭元修递来一封简报。
——五月十五,上不豫,命太子监国。
只这寥寥数字,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虔都至蕲章,五百里路,一夜一日。
从京都传信至闽州,最快三日便达,算上起兵再多一日,便是四日。
而今于她来说,三日之内,回到京都便有转机,便可让那般人间炼狱不再重现。
***
五月十八,子夜时分,江浮一点,白帆凛凛。
“没想到三日前才同姑娘在蕲章道别,今日便又与姑娘同船而归。”桓司走到展柔身侧,望向两岸青山绵连,“顺风舟,不到两日便至,姑娘莫急。”
展柔一心挂着京都,便只一笑,并未应声。
这一道澜之江,是南北天堑,是东西通衢,是古往今来兵家必争之地。
却也有着最是秀美清丽的景致,有着最是惹人怜醉的韵致。
入夜无月,风却更急了些,船尾推开层层浪,于江面卷开翻涌潮痕。
谭元修从船舱出来,便见甲板之上一缕轻烟直入层云迭起间,一簇通红火光跃入眼瞳,而后便看见火光之后一双幽深眼眸正专注于面前的那条鱼。
方才他掀帘出舱时,便是一阵疾风卷过,眼前一霎昏暗后甲板上的奉平司护卫皆已随那疾风倏忽不见。
谭元修走上前去,未及开口便见桓司衣袖一挥,缓缓道:“统领不用寻了,桓司已请奉平司的弟兄回去休息了。此时此地,只你我二人,统领大可畅所欲言。”
“二公子终于肯坦诚相待了。”
“彼此彼此。”桓司向谭元修一揖,而后笑道,“只是略胜一筹罢了。您和邱大人可是毁了我的掇月居,足足两千两白银付之东流,桓司真是痛心啊!”桓司一面说,一面露出拊心泣血的模样。
“二公子未雨绸缪,如何让我们抓住纰漏,如何为自己洗脱嫌疑,皆做得滴水不漏,谭某确是不及二公子万分之一。”
“统领这话便是同桓司疏远了,浔清那三日逍遥,桓司此生难忘。”
谭元修却不理会这番说辞,只沉声向那面前人道:“谭某可否请教公子是如何在我的眼皮底下将消息送去了掇月居?”
桓司一面将那烤好的鱼以匕首分块,一面不紧不慢应道:“自然要托我的宝贝鱼祖宗们的福了。这段日子,沁园里上至朝廷要臣,下至打扫小厮,都将我那鱼祖宗吃了不少……”
“那些分下去的鱼我都检查过,并无任何问题。”
“是啊。”桓司夹起一块鱼肉,晃了一晃,“完完整整的鱼叫统领大卸八块,便是想要使些伎俩也不能够啊。”待将那块鱼肉送下肚,才又接着道,“只不过,统领在乎的只是那美味,却偏偏忘记作了废料的焦鱼,仅凭那一条宝贝也够我送出些许消息了。”
谭元修这才恍然,此前他只将那或会经人手的鱼作了目标,却独独忘了那被丢弃的鱼,可偏却是那被丢弃之物作了成事利器。
桓司将剩下的几块夹入食盒,提了食盒起身走到谭元修面前,继续去揭那谜底。
“统领每日派人从河道捞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