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天旋地转后,御八风仰躺着倒在地上。因为穿着羽绒服,又被小心地护着,倒也没觉得疼。少年有力的手臂撑在她肩膀一侧,另一只手笼在她脑后,低着头看幸奈,散落的额发下是紧绷着的眉眼,不再是往日的和煦,莫名地带着股压迫感。
“呸呸呸……”被糊了满脸雪花的少女狼狈地抹了把脸,连睫毛都被染上了冰晶。好在大部分雪块和碎粒都被护在她上方的乙骨挡住了。
“幸奈,你有没有事?”少年有些紧张地问道,这个距离下,御八风都能数清他的睫毛。
“当然有事啦!”她扬着尾音地抱怨道,自暴自弃地躺在雪地里。
“可恶——好丢脸!究竟是谁要做那么大的雪人啊!”因为离得太近,慌乱到胡言乱语的她完全没有意识到雪人是自己早上坚持要做的——实际上,要不是时间不够,她甚至还打算堆两米高的巨型机械丸雪模型,然后拍个一拳打飞的视频逗自己的表弟。
沉浸在郁闷的情绪中,她羞恼地咬着唇,化开的雪给唇瓣添了一丝水润,乙骨的注意力随之落到了上面。
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他像被针扎了一样猛地翻身坐了起来,垫在少女脑后的手却和发带缱绻地缠绕在一起,没能立刻抽出来。
乙骨别过头避开御八风的视线,略有些凌乱的发丝遮掩了他的神情,呼吸微乱,以一种别扭的姿势侧身拍着自己衣服上的雪花。
看到他慌了,幸奈反而不慌了。
她勾起一抹笑,见好就收,屈肘半支起身子,干脆地坐起来拢了拢头发,方便乙骨把手收回去。一时的静谧中,唯有衣服摩擦动作的细细簌簌的声响。
似是因为冰雪过于寒冷,知觉都被麻痹了,乙骨竟感觉指尖还残存着另一人的温度。他用力地捏紧指节,活动着筋骨,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半阖着的蓝眸沉淀着复杂情绪,仿佛结着一层冰。
在他打算起身的时候,幸奈看了一眼他泛着红的手,拽了拽他的袖子,明知故问。
“生气了?我错啦——不应该拿那么大的雪球砸你——”
他下意识脱口而出:“不是气你。”
说完,他顿了一下,闭了闭眼,对自己更加懊恼了。
乙骨很轻地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发闷:“刚刚很危险的。”这话倒也不算敷衍,他确实是这么觉得的,只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注意着界限,不会要求或希望幸奈照他的想法做。
御八风幸奈眨了眨眼,明智地决定不去反驳这种离谱的说法,也不想对他离谱的保护欲吐槽什么,反而顺着这人的话举起手发誓:“是是,感谢乙骨大人救我一命!我下次绝对不逞强!”
说完,她笑着伸手,自然而然地用手指捻去了一下他发丝上的落雪。
“有忧太在所以我才乱来的嘛——永远靠谱的一年级良心君?”
所谓的魔女,可能就是这样。
随手便把冰雪融化为柔软的温暖的云朵,感觉轻飘飘的,一瞬间心中仿佛被羽毛拂过,轻柔的悸动几乎要满溢出来。
乙骨的眼神闪了一下,觉得自己拿眼前的人完全没办法。
片刻后,他站起身,弓着腰看向地上的御八风,纵容地把手递过去。
少女没有把手掌选为落点,反而极有分寸地扶住小臂,借力一扯便站了起来。她捋了一把头发,握住小臂的手轻轻滑过上肢,顺延着攀住乙骨的肩膀。
除了划水的幸奈,其他几人因为运动都出了汗,为了避免感冒干脆都脱了外套,隔着针织毛衣的面料,御八风能清楚摸出乙骨紧绷后又竭力放松的肌肉。
她搭在上面作为重心的支撑,随后踮脚跳了几下,试图抖下黏在身上的雪。
乙骨十分配合地一动不动,低着眸看她。
冬日的空气带着凉意,庭院内光秃秃的黑色枝桠披着霜风,清寂的白雪间,她是唯一一抹亮色与生机。尾迹云在广袤的蓝天中拖曳,阳光熹微,绿色的眼眸随着动作灿烂生辉。
“受死吧,你们两个。”
听到熟悉的声音,乙骨和御八风都僵了一下。
待他们转过身,就看见靠自己爬起来的、掘地三尺才把脱手的游云挖出来的真希,面目狰狞,浑身冒着黑气。
“……”
完了。
两个人的心音同步了。
战火再起,下半场雪合战直接变成了乱战,狂化后的真希敌友不分,直接一顿暴揍。心虚的乙骨和御八风被动挨打,熊猫和狗卷看似拉架实则火上浇油。被追着跑了十七八圈之后,御八风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率先脚步一拐,凭借虚晃一枪的神级走位一闪身就不见了踪影,直接抛下了乙骨忧太独自面对暴走的真希。
#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少女躲在树后,诚心地合着双手为乙骨的生命安全祈祷。
*
累得半死的几人在打完雪仗后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宿舍里。虽然真希和忧太单方面打了起来,但熊猫、棘和幸奈三个不安分的家伙本身就能起内讧,无所事事的他们假设了一下输了的后果,商定队内最低分来负责全部的惩罚。结果就因为这个无聊的假设,三个人都为了不当垫底的那个而互相狂扔雪球,以至于分数不断累积,最后算下来居然还是熊猫队输了。
这件事告诉我们,不要内卷。
御八风郁闷地摘下围巾,随手挂在了沙发背上面。她就是队内最低分的那一个,待会得负责洗碗。她搓了搓自己已经被冻红的手,再一次感慨打雪仗完全就是自虐。
乙骨适时递来了一杯热巧克力。
进了温暖的室内,靠谱又贴心的他却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