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得很快,或者说,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时候,总会觉得时光跑得飞快。
余晖浸润了棉白的云彩,日昤裹着轻盈的风。天色薄暗,冥暮微显,一如雀羽之色。
广场已经被小吃摊和手工集市征用,最后关头才通过的篝火大会一时半会找不到能用的空地,因此在棒球部王牌拧着眉满脸不爽的目光下,原本开阔的棒球场上还是架起了一支高高的篝火。
食物的油烟与香气不停地不远处的广场上飘来,与木质和燃油的气味相混合,生成了晚会的序章。
乙骨和御八风一路边逛边吃解决了晚饭,卡着时间来到了活动场所。哪怕没有特地宣传,许多的学生也还是已经等在了这里,或坐或站地围着尚未点燃的篝火架。
尤其是稻尾一久站着的那块区域,聚了一大群女生,甚至有好几个男生——这让他的脸色更臭了。
他今天显然也和结衣一样很忙,社团、班级活动和演出轮番跑,连舞台剧的戏服都没来得及换。不过作为运动员,他的保暖意识非常充足,仔细地在外面披了件长羽绒服,很明显接下来并没有靠近篝火这个巨大热源跳舞的打算。
御八风完全没有和稻尾打招呼的想法,他们还忙着喝刚买的黑糖珍珠奶茶。但架不住王牌投手的眼睛够利,径直迈开腿朝他们走来。
“好久不见,御八风桑。”平日里的稻尾和比赛时的状态并不太一样,语调轻缓冷淡,礼貌倒是很足。
“好久不见,稻尾君。这是我的……好友,乙骨忧太。”
幸奈在他走到半路的时候就切换回了有点端着的礼仪模式,她不太喜欢对外人介绍那么多真实信息,原本习惯性地想说同班同学,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
“你好。”
乙骨礼貌地朝他打了个招呼。
黑发蓝眼的两名池面对视着,他们不约而同地从对方的神色里察觉出来一些相同的东西。
稻尾率先将视线转回了幸奈身上。
乙骨面色不改,跟着偏头看她。
御八风幸奈:?
好在简短的几句寒暄消弭了原本有些剑拔弩张的奇怪氛围,稻尾一如既往地有分寸,并没有探究御八风的近况。在一旁的乙骨无所事事地单手插兜,喝起了手里的奶茶。
直到稻尾热身完毕,打出那记直球。
“一会有跳舞的打算吗?”
“噗——咳咳咳咳咳!”
正鼓着腮嚼芋圆和珍珠的乙骨被呛得弯着腰猛咳不止,原本白皙的脸涨得通红,看起来难受得不行。
幸奈慌忙从包里翻出矿泉水递给他,捂着嘴还在咳嗽的少年抬起头,因为手掌遮住了半张脸,眼睛的存在感更加强烈。他的眼眶微红,泛着生理性水意的蓝瞳湿漉漉的。她突然发现,虽然都是蓝色,但乙骨的瞳色饱和度更低,在昏暗的天色下偏向于沉郁的蓝灰,偏偏又显得干净剔透。
灌了好几口水,乙骨这才稍微缓过气来。他勉强压下喉咙的痒意,疯狂地道着歉:“咳咳我没、事!咳……你们继续聊。”极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偏着头欣赏风景的样子莫名显得可怜巴巴的。
御八风有点不知道怎么回应——她一下子忘记刚刚说到哪了。
稻尾凝视了这位绿茶电灯泡好几秒,然后才转过头看向幸奈,重复了一遍:“要和我跳舞吗?”
被邀舞的少女在心中暗叹了口气,看着自己一脸认真的前同学。
她挺尊重稻尾一久的,不管是性格还是能力,都找不到瑕疵可言。做同学的时候,和他分到同一个课题还蛮让人开心的——但也仅此而已。
她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问:“你不去牛棚训练吗?我还以为你是因为这个过来的。”
稻尾顿了几秒,明白了她好意的提醒。他轻轻闭了下眼睛,冷静地说:“你说得对。”
他不是那种行动力低的胆小鬼,从察觉到对御八风幸奈的好感到现在,过去了那么长的时间,长到她原本对所有人都疏离礼貌的眼神开始为他人浮起温度……阻止他行动的唯一理由便是棒球。
和长岛那个有功夫和青梅竹马谈恋爱的臭小子不一样,稻尾是一个眼里面只有那颗闪耀于天际的白色小球的人,他把这份梦想看得最重,其余的一切都得排在后面。
像是想通了什么,他甚至有心情开了个玩笑:“我是怕委员会那群人乱搞烧了我的场地,所以才过来监督的——不过,多谢提醒,要维持手感的话,确实一天都不能落下。”
“那么,下一次甲子园再见吧。”
“下次见。”
稻尾的离去顺带带走了一大波在远处偷偷看他的粉丝,场面一下子冷清了不少。幸奈搅了搅吸管,遗憾地发现奶茶已经冷了。
乙骨也不太想继续喝了,刚刚咳得他都有心理阴影了——在情敌面前丢脸什么的,太恐怖了。
他们一起去丢了个垃圾,走回场地的时候,乙骨磨磨蹭蹭地凑了过来,下垂的眼型和垮着的肩膀自带着委屈的感觉,看起来反而比刚被拒的稻尾更沮丧。
“干嘛这幅表情?”幸奈有点好笑地瞥了他一眼。
“幸奈……下次可以至少说我是挚友吗?”
他满脸纠结。
简直像是故意的,当初在甲子园的对话又一次上演,乙骨真的很在意幸奈介绍他的用词。
只可惜普通友人御八风冷酷无情地否了:“我的best friend是真希,不是忧太你哦。”
她气鼓鼓地戳着忧太的肩膀:“比起这个,你不应该更关注情敌一点吗?”
忧太任由她戳,晃都不带晃一下的,用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