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大部分工厂商铺都关了门,街上的行人非常稀少,除了满街疯跑的皮孩子们,基本看不到什么大人。 楚恒这辆超载的自行车,在路上显得很突兀,走到哪都是孩子们的焦点。 好吃的实在太多了。 以至于,有几个孩子不受控制的撵着他跑,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在跑什么,反正就是想追。 楚恒都懒得理会,闷着头呼哧呼哧的踩着沉重车子,不一会汗珠子就下来了。 倪映红对这一幕很熟…… 他骑了小半个钟头,终于到了楚建设家,费力推车进大院,在二叔家门口停下车后,便扯着嗓子对屋里喊:“楚奇!楚雪!赶紧出来搬东西!” “砰!” 他话音刚落,二叔家的门就给从里面撞开了,俩小只欢天喜地的从家里跑了出来。 兄妹俩吃过早饭就在等大哥呢,想早点拿到压岁钱去买鞭炮。 楚奇大一些,跑的最快,第一个先到的跟前,张口就问:“大哥,你带奶酪了么?” 上回楚恒给拿的奶酪,基本都进了楚雪的肚子,他都没吃着几块,一直惦记着呢。 “你要的我敢不带?不是我说你,这眼看着就十三了,怎么还见天惦记那点吃的呢?”楚恒白了他一眼,把肘子跟排骨塞到他手上:“赶紧往屋里搬。” “唉。”楚奇喜笑颜开的提着东西,到底是男孩子,二十多斤的东西一点都不觉得重,窜天猴似的跑回屋里。 “大哥,我拿什么。”一旁的楚雪连忙上前,她可不想被楚奇比下去。 “这个给你。”楚恒把糖块跟茶叶之类的轻的塞给她,挥挥手道:“去吧。” “嗯。”丫头也拿着东西跑了。 二婶这时也出来了,这才多久没见,她整个人都变了个样,原先她就是个标准的黄脸婆,脸色暗沉,怨气缠身,经常一副厌世范。 再瞧瞧现在,面色红润,皮肤光亮,眉眼间春情隐现,浑身充满了活力。 看样子这段时间滋养的不错。 她见侄子又拿了这么多东西,都懒得再说了,上去接过一个布袋,问道:“给你老丈人送东西了吧?” “这事我哪能忘,早送去了。”楚恒拿着剩下的东西,跟着二婶一同往屋里走。 来到客厅,二叔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看书,他的变化也不小,精气神倍儿足,一股逼人的自信从他的腰子上逸散到全身,眼眸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雪亮光芒,都能让二婶的两腿瑟瑟发抖。 “二叔看什么呢?”楚恒把东西放下,屁颠颠的跑到楚建设跟前。 “就瞎看。”二叔合上书,面容不怒自威,底气十足的对二婶喊道:“春晓,赶紧泡壶茶。” 要换做以前,二婶非得叉腰怼他两句,现在却跟只小绵羊似的,乖巧的拿起茶壶去了厨房。 楚建设这时候忽然压低声音,特务接头似的对侄子道:“你那个酒不错,还有没有了?能不能再给我弄几斤?” “几斤?”楚恒愕然看着他:“您要那么多干嘛?” “那玩意儿一天就得喝一钱的,一斤撑死了能喝一百天,几斤很多么?”楚建设没好气的道。 “您天天喝啊?”楚恒神情变得怪异起来,这老房子着火,瘾头子这么大吗? “管得着么你!”楚建设瞪了他一眼,抬手轻轻抽了他后脑勺一下,急问道:“到底有没有了?” 自打体会到虎鞭酒的好处后,二叔就患上了严重的火力不足恐惧症,生怕有一天哑火,在回到解放前去。 “有有有,回头给您弄五斤来。”楚恒好笑的点点头。 “抓点紧啊。”二叔这才放下心。 这时,楚奇跟楚雪跑了过来,齐刷刷的往他跟前站定,拱手弯腰,满脸喜气的道:“大哥过年好!” “好!” 楚恒笑着从兜里摸出两张两面额的纸钞,一人给一张:“省着点花。” “谢谢大哥。”兄妹俩笑的眼睛都不见了,在这个零花钱以分来计算的年代,两块钱就是大钞。 “你就惯着他俩吧。”楚建设在一旁笑看着,并没有去阻拦的意思,大哥疼弟妹,这是好事。 二婶这时端着茶壶进来,见楚恒竟然给了他们兄妹两块钱,便上去把钱给抢了过来,揣进自己兜里,语重心长的道:“妈先帮你们存着,长大了在给你们。” “哎呀妈,您给我们留点啊,我们还要买鞭炮呢。” 两小只顿时一阵哀嚎,不依的缠住二婶。 “买鞭炮用得着这些吗?”二婶从兜里掏出一毛塞进楚奇手里,挥挥手驱赶道:“别烦我啊,不然给你俩好好过个年。” 做了几秒钟富豪兄妹俩唉声叹气的拿着钱走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楚恒在一边都忍不住笑出了猪叫。 你的童年,我的童年好像都一样…… 俩小的走后,叔侄俩就在客厅里一边喝茶一边聊天,二婶则独自在厨房忙活着年夜饭,没有丝毫怨言,反而甘之如饴。 在恐怖的火力面前,一切矛盾都是纸老虎,——鲁·树人。 俩人聊了没多大会,二叔的发小,轧钢厂的李富贵副厂长突然造访,手上拿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一堆贝类海鲜,进屋就扯嗓子喊:“建设,建设,瞧瞧老子给你送什么好东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