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世女一大早就去了兵部。
目送平安上了轿,出了门往白鹭书院去,世女主君才回到自己院里。
前一日晚上,世女去宁国姥主君处请安时,已经听说了平安要随着母父回棉城去的消息。
回来便和世女主君说了,让世女主君记得第二天派人去学院里给平安告假。
晚间世女主君躺在床上,想起白日在郑国府里发生的事情。
侄儿不好意思又充满期待的告诉自己,已经有孕三个月了。
那些主君们有意无意的讨好自己,自己的脸上一直保持着的微笑。
这么多年过去,世女主君其实已经习惯了作为宁国姥世女主君出门社交,习惯了应对各种场合,应对宫里的宫君们,同为勋贵的主君,清流世家的主君,还有地位低些的主君们。
说起来,许多主君都将世女主君当成社交的榜样。
背后说起时,都或称赞,或艳羡的说,不愧是锦国府的嫡子,宁国府的世女主君。
他总是行为得体,说话恰当,维护了宁国府与其他家族的关系。
主君们没有发现,世女主君从来谈不上喜欢这样的场合。
或许,这也是他能举止行为总是得体的原因。
他的心是没有什么波澜的,只是去完成一件任务罢了。
世女主君还是林小公子的时候,不会明白,以后,因为肩上的责任,要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生在勋贵之家,又嫁入勋贵之家,不得不承认,世女主君自己的心,在这样的环境里也发生了变化。
以为自己不会变成一个将自己家族与其他家族比较的人,以为自己能不去讨好,不接受讨好,保持真诚,这些种种,都是自己以为罢了。
世女主君躺在床上,睡不着。白天很累,可是躺在床上脑子又很清醒。
他劝自己不要想这么多,早些休息。
可是又贪恋这黑夜。
夜色里能卸下一切面具,窥探自己生活的本质,把隐藏的心思给自己看看。
这些时光里,他不是宁国姥世女主君,他只是他自己。
黑夜拥抱着他,也不只拥抱着他。
这座已经存在了五百余年的府邸里,有多少人在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有多少人在做着自己的美梦,又有多少人在哀叹自己的人生。
夜,隐去了房屋、花草、池塘,隐去了繁华和喧嚣,剩下在夜里清醒的人们,挣扎着,救赎着。
平安下学后,坚持要去王佳和王澄的府里玩。
冬至没有办法,只得派禾木回府里禀告世女主君,自己紧跟着去了王家。
此时世女主君正在宁国姥主君正房里坐着喝茶。
因着宁国姥和主君明日要启程回棉城,府里设了宴,一家人聚一聚。
二主君、三主君也带着孩子们在这里。世女主君也把庶子们叫来了。
禾木到了正房门口,见屋内热闹,三主君家的小少爷正在说什么,惹得主君们都笑起来。
夏至看到门口的禾木,便走了出来,问道:“有什么事吗?”
“夏至哥哥,小姐去两位王家小姐府上了,冬至哥哥遣我回来说一声。”禾木正愁不好进去回话,见夏至出来,赶紧迎上去。
“你们怎么不拦着,今儿晚上府里设宴给国姥和主君践行,小姐怎么好不在的。”夏至皱了皱眉头,有些埋怨的说。
“冤枉啊夏至哥哥,冬至哥哥和我都劝了的,小姐非要去,我们也没办法。”禾木无奈的摊摊手,想到平安小姐利落的上了郑小姐的轿子,留给自己一个决绝且圆滚滚的背影。
还想再劝,郑晓小姐已经让女侍抬轿出发了。
夏至叹口气,往屋里去回世女主君。
世女主君听了夏至回话,笑道:“派人去接平安回来,玩一会就行了,务必要赶上晚饭。”
“平安怎么了?”世女主君坐的离宁国姥主君近,说话声被听到了,但又没听真切。
宁国姥主君一开口,屋内便安静了下来,众人都望着世女主君。
“没什么事,平安去王阁老家玩了,我让人去把她接回来吃晚饭,这孩子,嘱咐了她今晚早些回来,也不听。”世女主君无奈的笑着说。
“哈哈哈。”宁国姥主君笑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小孩子哪有不爱玩的,你也不必说她。”
“是。”世女主君笑着应下了。
“别急着催平安回来,我们晚一些用饭也没什么,都是自己家里的人。”宁国姥主君笑着说。
六少爷听到这话,和身旁的七少爷对视一眼,压低了声音说:“祖父真是偏心,若是其他人耽误了家宴定是要责骂的。”
“可不是,便不说晚宴,就是平日里请安,那次五哥去晚了,祖父就说他没规矩。”七少爷低下头,压低了声音说。
八少爷是二房的,在一旁见大房的两个哥哥说话,也凑过来想参与,刚凑过来,就见两个哥哥各自坐直了身子,不说话了。
宁国姥主君还在说自己和王阁老的主君上次见面,他还夸平安聪明懂礼,他两个孙女都说平安好。
世女主君笑着说:“王老主君家那两个孩子也是好的,我看着将来也是读书厉害的。”
“他们家的孩子读书是厉害的。”三主君赞同的说。
“都说天下读书人,莫不敬明郑王三家,公爹,您娘家那才是清流世家之首呢。”二主君见宁国姥主君高兴,也跟着凑趣。
宁国姥主君听了,脸上笑意更盛。
男眷们在一起说话谈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