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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雾气开始蒸腾而出,弥漫整个废弃的荒村,从城外驻军处调派的人也只是远远地守在各个路口,看着远处的村子开始被雾气团团围住。
只有祠堂的房屋是经过修缮的,极为完好,枯井就在附近,加了锁链和木板盖住,周围还牵了绳子挂有铃铛,所有人都回到了祠堂,马儿早就牵出村外,和驻军处的马栓在一起。
秦休看着远处开始慢吞吞地冒出的点点绿色的森森鬼火,雾气有愈加浓郁的态势,鬼火团也似胀大了一般,看着更加地昏暗诡异,“白天有人要是躲在这村里出不去,这会儿也该溜了,怎么还要往里走,”看了眼无脸西王母,“想要取走什么东西吗?”
过了好一阵,鬼火包围了整个村庄外围,如果在外面,则会看到一个被森森鬼火笼罩的村子。当鬼火圈子开始收缩,开始围着只点了一半时,秦休和裴应阑用早已备好的泥浆抹了整个脸和脖子,还有手上,任何皮肤外露的地方都抹了,再趁着泥浆还没干,拿出还掉着土的布巾蒙住口鼻,又多穿了几层同样在沙土泥浆里浸泡过、晾干后变得硬邦邦的带兜帽的衣服,衣领处还能立起来,在秦休拿着从密道来时带上的两头有锋利尖头的峨眉刺,用同样的布蒙上眼睛时。
宇文若忍不住了,“你要出去?你们就两个人,我不放心。”
秦休边闭着眼睛蒙眼睛边踢了踢脚边的泥浆桶子,“要抹脸吗?”
抹就抹,又不是没吃过土,蒙眼我也能打,宇文若一边抹脸一边心想。
束了袖口的衣服虽长但还是在腿上、鞋上都抹满了沉底的泥巴,天气热,水蒸发得快,等泥浆干透后,秦休松开一根手指,摇了一把套峨眉刺中间的铃铛后,三人便出门,裴应阑拉住要走在前面的宇文若,即使蒙住了口鼻,也只是张开了一条缝,“让她在中间走前面,记住声音,刚才那声铃铛才是真的。”
三人估摸着方向开始往鬼火亮起并开始缩小的方位走,大概快要从带着水汽的雾气中走进有毒的烟雾中的时候,秦休突然停下,迈出的一只脚要踩下去时收了回来,停在了一大团油纸包着的软塌塌的东西前,用鞋底够了些沙土,踢在上面。
躲在一旁的人似是不耐心,一时冲动碰断了早已变干的低矮木丛的枝条,发出了“啪”的一声。见弄出动静后那边依然没有反应,急不可耐地摸着黑用指尖牵开放在一旁的油纸包。
秦休慢吞吞地踢着脚下的土,把脚放到旁边,一,二,三!朝着弄出动静的方向踢去。
“啊——”这一下砸到了人,本就容易散开的纸包内里的东西像黏在了身上一样,一贴到衣服就燃了起来,火势极大,蒙住口鼻眼睛的布条都被烧着了,怎么扑都扑不灭,躲矮丛那人急忙之下拿着周边的油纸包去拍打,竟把手上的东西拍在了已经烧穿只剩皮肤的身上,这下火势更大了。便往身后跑去,端着盛放油纸包的木桶里的水就往身上浇水,桶里的冰早已化了,一桶水浇下去,油纸包也随之掉落身旁摔得漏了,里面的东西也开始燃烧,和那人身上被灼烧着还冒着绿光的地方一样,爆出刺眼的白光,即使是闭着眼睛再蒙住眼睛也能感受到,慢慢地那人没了生息。
三人继续往前走,因为刚才停下时是有两个人,另一个人往前跑了。
往前跑的那人回到一口水井边上,听见刚才跑的地方发出惨叫,“蠢货,东西全浪费了。”说完拉起一个被布包裹全身的人形蛹,往刚才跑的地方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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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团东西里面还包着东西,一种层状的极易粉碎的火石,需要用水全部淹没来储存,祠堂里堆了不少新挖的干燥泥土泥沙,就是为了防止这种被扔这种火石,燃起来后还不能用水浇灭,只能用干燥的泥土掩盖。
外面下了雾,雾气和易燃火石燃烧后冒出来的毒烟一接触,会变得更加剧毒无比,穿着浸满过泥浆的干衣服也并不是夸张,不管是皮肤还是寻常衣物一旦被沾上,会立刻烧起来,穿上浸过泥浆的衣服,一旦被扔了这种火石,还能立刻把东西弹开或刮下来。
这时往前走的三人听到了不远处发出了野兽般的声音。
“吼——”
“呼、呼”
“我去把尸人引开。”裴应阑说。
刚才跑的那人多半是个养尸人,养尸人多数会选择生病的且很大可能会传染疫病的活人,那样失控起来才能有足够的杀伤力。最开始只是一些抓些青壮年男子控制起来,下药令其发狂和与养尸人雇主争夺利益的人斗,当天花由俘虏之间传染带入中土后,养尸人才开始叫养尸人,被边境想要侵占土地扩张势力的外邦国家雇佣,常在边境放出尸人在村庄里攻击人畜。
所以这个祠堂供台底下的壁画才会有瘟神和痘神,是想通过尸人传染疫病。
尸人被拖出来后被解开了绳索,裹的白布阻挡不了有毒的烟雾,养尸人只需要把蛹扔在一旁,让他被刺激后完全失控,自然就能撑开白布,一个尸人一旦被刺激发狂就只能到死才停下。
因为白天在村子里转过,所以裴应阑把人引到了一处尽是些破损的房屋的地方,那个地方正是几处噼里啪啦燃烧着的鬼火的中心,只要不在尸人的视线里就不会被攻击,但又不能躲,只要躲了进去,再被扔些油纸包着的东西,到处是火,躲都躲不了,想逃就得把蒙眼的摘下来,又是剧毒又是致幻的烟雾进了眼睛也会起作用。尸人对致幻的东西上瘾,被毒雾刺激着又离不开有毒的烟雾迷雾,没有活物吸引就只能在里面发狂乱窜。
把尸人困住后,裴应阑甩了甩头,似是有点晕,随是闭着眼睛,但他看到秦休一边因为被下药七窍流血一边在砸自己的头,说着:“好疼啊,我一定要杀了他。”
“杀了他”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