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堂小巷里,她只身一人,提着一盏灯笼,一身轻纱素衣,衣带飘飏,一头青丝散落,在昏黄灯光的映衬下,貌美不似真人。
安珞阳差点被吓了一跳,“姨娘,你叫我有事吗?”
李婉轻轻一笑,霎如幽昙绽放,吐气如兰,她挽了挽头发,娉娉婷婷走来,语气缥缈,“怎么,没事就不能叫你吗?”
饶是安珞阳这个女儿身,也被她的风姿吸引得挪不开眼,一瞬间的失神后,安珞阳连忙回道:“不是,我只是有些惊讶。薜荔馆在西边,不是走这条路。”
“总是走一条路,我早就腻了,今晚我想换条路走。与你结伴同行,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安珞阳只好跟在她身旁,两人一起往穿堂的月洞门走去。与她靠得近了,安珞阳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隐隐约约的香味,这香不同寻常,闻之沁人心脾。
一路无话,直到出了月洞门,安珞阳要转弯往东,李婉这才又开了口,“前几日,我院里的人在街上看到了你,和一位外男相处甚密。”
安珞阳停下脚步,警惕地看向她,“姨娘这是什么意思?”
李婉掩唇笑了笑,“我没有恶意,只是提醒你,以后注意一些。若被胡倩俪知道了,事情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多谢姨娘关心,但我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你说的那位外男是我的一位照顾我的前辈。”
“我当然相信你。”李婉神态自若。
“已经不晚了,我先告辞了。”安珞阳转身便走,只听得身后一声哀愁怅惘的叹息声传来。
一直到回累花院,安珞阳都觉得云里雾里,摸不透李姨娘到底什么意思,坐在凳子上撑着腮发呆,红玉提来热水沏了杯茶给她,“大姑娘,你就别多想了,说不定李姨娘只是随便说说的。而且,李姨娘向来心善,对您应该没有恶意。”
“也是,她到底什么意思,以后自然会明白。”经红玉提醒,安珞阳也回过神来,不再多想,现在考虑再多,也只是胡乱猜测,还不如做自己的事。
想到两日后的赏花宴,安珞阳更加发愁了,吩咐红玉:“你去拿几张牛皮纸过来,要大一点的。”
之前给店铺装潢的时候,买了很多彩色的硬浆纸,安珞阳带了一些回来。红玉纳闷,“要这个做什么?”
“趁着店还没开张,先准备一些仿单,到时候分发给客人,佩儿你准备笔墨,纸就放在书房吧。”这几个月里,安珞阳把东边的一间抱厦整理出来,做了书房,主要在里面算账,书倒是没有几本。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这两天安珞阳都没有出门,一是因为货还没有到,店没开张;二是为了安珞瑜。
回来的这几个月两人连面都没见几次,为了熟络两人感情,安珞阳准备了竹篾和宣纸,请他来累花院糊纸灯笼,准备中秋那天挂在院子里。
安珞瑜起先的时候还有些僵硬,抿着嘴甚少说话,珞阳只好拉着他闲聊,半晌的闲话下肚,他神情也渐渐地软和起来,至少没之前那么拘束了。
同他一起来的还有四少爷,安珞阳发现这四少爷特别地闹腾,东跑西跑、上蹿下跳的,还不听劝,把跟在他身边的婢女累得气喘吁吁,简直是个小祖宗。
要说能让他听话的人,除了胡姨娘、大夫人,就只有他二哥安珞瑜了。安珞阳都纳闷,他怎么那么听他哥的话呢!
或许是因为官职太闲,公事不多,安道远每天除了与狐朋狗友出去寻欢问柳,就是带人来沁园饮酒作乐,甚至有一次还动了在府里养戏班子的念头,被大夫人严辞否决。
为此,两人还大吵了一架。安珞阳也算是知道,这位父亲到底有多不靠谱了。府里的老嬷嬷跟她唏嘘,说大夫人刚嫁进府的时候,老爷还没有如今这般荒唐,在这样下去,再厚的家底都要被败光了。
八月十四这日一早,大夫人的贴身婢女湘雨就来叫她了,湘雨是个二十来岁的大婢女,细长眼睛尖下巴,看人的眼神尖利,仿佛要在人身上戳出个大洞。
湘雨看她穿了一身水绿色的褙子和湘裙,勉强点头,“大姑娘这一身还算凑合,只是头上太素净,那新打的玉簪子,怎么不戴上呢?你去拿过来。”
佩儿赶紧从妆奁里拿出来,湘雨帮她插在发髻的右侧,随后领着她转了一个圈,皱眉道:“还不行……”
湘雨一边嘀咕,一边给她重新擦了粉,搓了胭脂,又在腰间加上了帕子,白玉坠子,还特意用头发把她的耳朵给遮住,这才终于满意,“好了,这才是官家嫡女该有的打扮。马车已经停在垂花门外,大姑娘现在过去吧。”
安珞阳刚走几步,湘雨的大手就啪得一声,打在了她背上,“大姑娘走路步子迈小些,手不要乱摆,在家里可以随便,去了太守府上,就代表着夫人的脸面,可得注意些。等回来,还得让嬷嬷教教你礼仪,这样怎么能行呢!”
“我知道了。”安珞阳赶紧走,任湘雨在后面唠唠叨叨个不停,她没想到,湘雨这张利嘴这么絮叨,自她进了累花院,一刻就没停过。
而且这絮叨一直伴随着去太守府的一路,大夫人在前一辆马车上,安排湘雨跟在自己身边,安珞阳只好拧着眉,在马车上听她讲各种注意事项。
这次安珞阳只带了佩儿出来,红玉要留在院里准备中秋。佩儿躲在角落里,一直给她眼神上的安抚,让她稍安勿躁,切勿动怒。
“赏花宴设在太守府的后花园,我们从女客专用的角门进去。想必大姑娘也知道了,这次宴会表面上是赏花,实则是太守夫人准备的相亲宴,来的都是南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仕宦人家的女眷。”
“除了太守家的公子,也有一些男客。便于两方相看,男客和女客两处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