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我苏家将士含冤枉死之仇,向龙椅上的那人报仇!”
傅思朝眉心狠狠一跳:“你……”
“莫再瞒我!”苏蓁抓住他的手臂:“你要报仇我拦不住你,更没有资格拦你,可仇人并非你我可随意处置之人,五哥,苏家只剩你我二人,若你有个闪失,让我如何承受这失而复得的锥心之痛?”
傅思朝双目赤红,双拳紧握,话已至这份上,他也没必要再否认:“谁告诉你的?”
苏蓁道:“晋王。”
傅思朝目光一寒,慕容景桓,这笔账我给你记下了!
沉默片刻,他道:“我苏家军为大楚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军人为国捐躯,抛洒热血自是无怨无悔,可他们为之奋斗,誓死效忠的君王却是置他们于死地的刽子手!何其讽刺!”
他胸口剧烈起伏,停顿片刻才接着道:“你可知,炎水关被破之时,天都是红的,苏家军的血将关外的土地都染红了,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满目苍凉,惨烈至极!我如何能不恨!那昏君德不配位,凭什么还能稳稳当当坐在那里,大楚的天早该变了!我苟延残喘至今,忍受换脸之痛,为的就是手刃仇人那一天,眼看目标就要达成,绝无放弃的可能!”
泪无声滑落,苏蓁酸楚不已:“五哥,你到底要做什么?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你如今已是誉王妃,那昏君毕竟是誉王的父亲,若昏君此刻就在眼前,你能下得了手?”
苏蓁呼吸一窒:“你是否怪我与誉王之事。”见他不语,她眼中的泪落得更凶,自嘲一笑:“就算你不怪我,我也过不去自己心里这道坎,我竟嫁了仇人之子,父亲与哥哥们在天有灵必定失望至极!”
终不忍见她的挣扎与矛盾,傅思朝放软了语气:“他们最疼的就是你,如何会怪你。”
待心情平复些,她问道:“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真相?”
“陌浔告诉我的。”
“陌浔?他如何得知?”
傅思朝眸色深沉:“大楚内宫早有他安插的眼线。”
苏蓁追问:“是何人?”
他摇头:“掌握内宫动向,必然是能接近那昏君之人。”
她思索片刻:“西魏狼子野心,一直对大楚虎视眈眈,你的复仇计划会不会引狼入室?”
见他充满恨意的眼中有一瞬迟疑,苏蓁只觉背脊发凉:“父亲定然是不愿见你因为复仇而万劫不复,这是他与苏家将士守护一生的国土……陌寻此举无非是利用你对付大楚,若你成功了,朝廷动荡,西魏趁机发难,介时战火再起,百姓遭殃!若你失败了,西魏不会有任何损失,而我亦不能再眼睁睁看你走上末路,必定拼个鱼死网破……”
他喝道:“够了!你不要再插手此事,若我事败,更不要管我,带着我的那份好好活下去。”
无论她如何逼问,傅思朝始终不肯透露他的计划,她自是不能放任不管,只好暗中查探。
近来,誉王府的下人们觉得府中气氛有些不同寻常,王爷与王妃之间似乎闹了别扭。往常二人在一处时,总是旁若无人的亲昵,恩爱非常,可这半月来,王妃似是有意躲着王爷,不仅如此,二人竟然分房而睡!王府宽广,若有心避开,那十天半月见不着都有可能。
茗心很是为这两位主子发愁,总想着制造机会让两人相处。这日傍晚,她送药途中遇见刚刚回府的王妃,忙逮着人说自己突然肚子痛,要去方便,麻烦她把这药送去给王爷,说完也不管她的反应,将药碗塞过去便跑的没影。
苏蓁端着药碗,迟疑片刻后才向内院走去,到了门前又站了一会儿才将眼前的雕花木门推开。天色向晚,寝殿里没有掌灯,安静地只听到榻上那人轻浅的呼吸声,放轻脚步走到榻边,见他睡着了,想摸摸他消瘦憔悴的脸,伸手至半途又生生收回。
觉察身后有人,苏蓁回头,见聂星云默默立于门边,想了想示意他过来。
聂星云移形换影间悄无声息到了面前,苏蓁将药碗递过去,用眼神示意他拿着,他直直站着,没有要接手的意思。
苏蓁微蹙眉头,想拉他的手强塞过去时便听那熟悉的声音:“绾绾……”慕容景行每次这么唤她都温柔缱绻,让她的心也柔软不已。
本以为他醒了,原是梦中呓语,也不知梦见什么,眉头紧紧皱着,睡得很不安稳。苏蓁终是没能忍住,伸手轻柔地抚平他紧锁的眉,待他平静下来才直起身子,将药碗搁在榻边的小桌上,落荒而逃,怕多呆片刻便会忍不住心软。如今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心中的煎熬更是无人可诉说!
夜深了,苏蓁仍在榻上辗转难眠,思绪混乱,陌浔告诉五哥真相,无非是想利用五哥的仇恨,将他作为一把捅向大楚的刀。内宫暗流涌动,西魏与北丹边境皆不太平,事都凑在一起,必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这大楚的天恐真要变了……越想越清醒,索性起身穿上外衣,开门跃上屋顶。
直直在屋顶上那融入黑暗中的身影旁边落定,挨着他坐下:“没必要这么一天十二时辰的看着我,累不累啊,我要是想跑,你是看不住的。”
话是这么说,可因他看得紧,确实给自己造成不少的麻烦。
聂星云面无表情:“看不住也要看,我决不能让你撇下王爷。”
苏蓁心浮气躁,声音却冷得很:“我何时说要撇下他了?”
“你没有说出口,却已经这么做了。”
她想辩驳,却只能哑口无言,微风拂面,似将她的躁动的心也吹冷了。
“你如果累的话,我的肩膀可以让你靠一下。”聂星云的声音很小,低不可闻。
苏蓁盯着他看了许久,这才惊觉眼前之人不知不觉间已褪去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