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浓,寒意凌人,密林中刀光剑影,兵刃碰撞之声不绝,血气弥漫开来,令人心惊胆寒。
“风叔,带着子衡哥哥先走!”聂星云手中长剑已被血水浸染,面容肃杀,眼底闪着嗜血的红光。
孙淳风抓住时机,驾着马车奔驰而去,杀手层出不穷,围追堵截下,马车没跑多远便被围困在中间。慕容景行身边不过四名暗卫,而这些杀手不知有多少,且各各身手不凡,面对如此严峻形势,聂星云急追上来打开了包围圈,一己孤勇竟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他浑身浴血,身上十几处刀口,体力渐渐流失却强撑着。孙淳风双目血红,驾着马车于林中急驰,那四名暗卫久未追上,必然凶多吉少!
杀手追赶上来,手中刀刃闪着森森寒光,无路可逃……聂星云挣扎起身,一张染血的脸阴寒可怖,站得坚韧挺拔,不显一丝疲态,新一轮的厮杀开启……然而他的动作越来越迟缓,身上的伤口越添越多……
慕容景行望着那倔强的清瘦身影,面色苍白如纸,死抿着唇,眼眶中聚满了热烫的泪水,孙淳风早已泪流满面,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败局已定,忽然间黑衣杀手一个个倒地不起,一击必杀,狠厉至极,接着一抹青影掠至黑衣人中,剑锋所过之处,又是倒地一片。
慕容景行望着那青色身影,眼中尽是难以置信,滚烫的泪骤然滑过面颊……
孙淳风半晌缓不过神来,怀疑自个儿老眼昏花,那……那姑娘的功夫竟然这般厉害?!
厮杀结束,月光自厚重的云层间溜了出来,遍地尸身间,血腥味让人作呕,唯有两人立于其中,鸦叫之声传来,情形十分骇人!
青衣染上血色,脸颊亦然,见对面的少年傻看着自己,她咧嘴一笑,调侃道:“不过才几日不见,你便认不得我了,如此年轻便这般健忘,日后年纪大了可如何是好啊?”
聂星云回神欲向她走去,却被她眼中骤起的杀意震住了脚步,一时不知做何反应,他未看清她如何动作,便只觉有东西堪堪擦着耳边迅猛滑过,瞬息间便闻身后传来兵刃落地之声,他回头刚好见一名黑衣人双目暴瞠,眉心刺入了一根木枝,直挺挺倒在地上。
这变故发生的太快,他又有些缓不过神,青影几步走到他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你不会被打傻了吧?”
聂星云抓住她的手,竟然一下栽到她身上,这毕竟是个男孩,又不防他这一下,她险些被按倒,吃力地稳住脚才道:“嘿,我说你别死啊,你正是青春年少的好时候啊,还没偿过情爱滋味,还没娶媳妇儿呢,就这么挂了,岂不白来这世上走一遭啊!”
他忽然出声:“苏蓁……”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苏蓁觉得有些怪怪的,遂纠正道:“没大没小,要叫姐姐!”
聂星云:“……”
见他伏在自己肩上一动不动,右手触到他的背,满手湿热黏腻……
“我们必须马上离开此地,你还撑得住吗?”
聂星云艰难地点头,由她搀扶着走向马车,孙淳风急奔过来帮忙,二人合力将已近昏迷的人放进车厢内,此时那似被血洗过的少年才放纵自己沉入黑暗深渊。苏蓁不禁多看他两眼,这小子年纪不大,毅力竟这般顽强,确实令人佩服!
孙淳风含泪帮他处理好伤口,这才看向旁边的女子,此时才有点儿真实感:“姑娘,你这身上……”
她瞧了眼身上的血迹:“先生安心,这些不是我的血。”
孙淳风将她上下打量着,似看什么稀罕物:“你竟毫发无损么?!”
“……”这口气怎么听着像她应该被砍个两刀才好?她转过脑袋便对上那熟悉温润的眼眸,心似被一只手揪着反复□□,不致命却很疼!
不知看了多久,当马车开始晃动起来,苏蓁才发现孙淳风已不在车厢内。
慕容景行神情复杂,终于开了口:“你不该来的。”
她挑眉耍横:“没有该不该,只有想不想,我既然做了决定,你只管由着我便好。”
“此后途中必然还有埋伏,你尽快离开才是……”
未等他说完,她便开口,语气加重:“王爷,您现在要赶我走恐怕是不行!”
脾气一上来扭头便打开车门,不声不响地往外一坐,全不管里头那人何种心情。
孙淳风一边驾车一边瞅她两眼,就这么点地方,方才二人说的话他是听得一字不差,还是头回见这俩人发生如此争执,倒是颇新鲜!
寒风刮在脸上,顺便提神醒脑了,眼下可不是发火的时候,苏蓁开口问道:“依先生所见,究竟是何人要取你们性命?”
孙淳风轻叹:“此事恐怕与朝中的人脱不了干系。”
她略思索:“这些黑衣人皆是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手段残酷,江湖上有很多这样的组织,这些人多是些亡命之徒,只要出钱便可以让他们去杀任何人……”
孙淳风面色凝重:“如今的情形比我想的还要艰难很多!”
“此去京师,最快也得十几日光景,今后我们必须保持高度警惕,万不可掉以轻心!”
他点头,过了片刻道:“姑娘此番回来可是想明白了?”
她语气平静:“不过见些故人罢了,经年已过,早已物是人非,我本该早日释然,却不肯放过自己,徒增烦恼,实乃愚昧之人!”
“如今想明白了倒也不晚。”他意有所指。
苏蓁亦是一点即透,勾了勾嘴角,再次起身钻进车厢,还没蕴酿好言辞便被他猛烈地圈进怀里,她忍住笑,顺势环住他的修长的颈,好整以暇地瞧着他。
慕容景行将手臂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