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是瞪了眼风。
九月的蓝城还是那么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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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朝生睁开眼,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痛。
她挥手拍掉某黑毛男不老实的手,翻身坐起来。
“你刚才怎么了?”元怿揉了揉被拍通红的手背,问道。
由朝生没理他,揉了揉脑袋,毛毛虫掉在自己头上的感触还记忆犹新,忍不住抱臂打了个怵。
元怿继续说:“噢,对了,我刚才在这房间里翻出了个简易医疗箱,要不给你贴个创口贴?”
二人齐齐看向了快要凝固的伤口。
元怿行动能力超强,撕了纸膜就往上盖,圈了个严严实实,紧得由朝生觉得手指血液都要不流通了。
由朝生只能用另一只手,她提起那本日记:“看完了吗?”
元怿没有追问,她也暂时不去说明自己方才的现象。
“还没,不过我在你找到本子的那个书架上又翻到了一本。”元怿挪了挪,凑过去和她一起看。
由朝生接过另一本日记,看上去比她找到的那一本更加陈旧些。
不出所料的,日记的主人仍然是阮青闻,而时间线是在前年的九月份。
她细致而不失效率地翻看日记,前期写的内容就如同她在刚才“看”到的一般,日记主人阮青闻在高二新学期暗恋上了自己的同桌颜清。
之后便是长达两月的暧昧拉扯,终于抱得佳人归。
由朝生若有所思地抚摸着字迹,其中蕴含着十七岁少年饱含青涩的、浓郁的情感,总感到有些别扭。
这种感受在他们确定关系,处在热恋期的那一个月到达巅峰。
再那之后,调子急转直下。
[明天,就决定是明天!我要带小清去见爸妈,告诉他们我这辈子就认定她一个人了!]
看到某一页的最后一段话,由朝生的心有所预备地咯噔了一下。
这个既视感,之后就会是……
[我不理解!怎么会这个样子,他们突然变得好陌生,他们真的是我的父母吗?小清那么好的女孩子,到底有哪里不满意的?]
乏善可陈的路数,如果这是电视剧,丝毫没有让人没有继续看下去的欲望。
但这是关键的线索,他们两个此时不得不大半夜冒着风险,躲避鬼怪,捧着个昏暗的小夜灯,缩在一起分析这本三流日记剧情。
由朝生不合时宜地在心中抱怨了一下幕后的恶趣味。
这一本剩余的页数不多了,而后面的内容氛围远比之前的沉重许多,时不时地漏下日期、内容没头没尾,仅仅是发泄情绪的情况也屡出不穷。
最后一篇,写的是阮青闻决定离家出走,与颜清私奔。
元怿在一旁嘀嘀咕咕,兴致勃勃地评价细节,主要是在吐槽情节老套,编剧没品等。
哪来的编剧……好吧,或许真的有。
由朝生再次速翻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的内容后,拿起最开始找到的那一本继续翻看。
开头第一篇仍然印着她的血迹,如她所料,这一本的文风基调就是不轻快的,字字透着强打精神与掺水鸡汤的假乐观。
一个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少爷,指望他在这种破烂公寓,即便带了不少现金和值钱物什,也撑不了太久。
甜蜜了不过半月,他发现自己不得不出去工作。
高二辍学,刚刚成年,想要找到什么待遇优异的高薪工作可谓天方夜谭。但阮青闻又不愿去端盘子,思来想去,只有一身弹钢琴的技能可以用。
找了许多天,终于有一家高档餐厅雇佣了他,薪资压的很低,没有挑选的余地,他也只能时常过去弹琴。
偶尔还会遇到熟人,他只能想方设法地找机会混过去。
元怿意味不明地“嘶”了一声,继续往下翻,却发现突然有一天开始,后面的日记都断掉了。
这一本日记时不时就会出现漏日期,碎片抱怨的现象,字里行间都有一种令人不快感,但长时间断掉的情况是没有出现过的,更何况断的地方来的突然,明明还没到一切无可挽回的地步。
还有将近一半的纸张,后面并不是一片空白,在断掉的前几页会冒出令人生厌的痕迹,好像是字迹,但又扭曲得如同脏渍。
再后来,就是彻底一片空白,似乎已经无人在意这本本子了。
由朝生皱眉接着翻,一页一页地翻,终于在最后一页,突然又被人写上了什么。
[四月一日
明天,就明天吧,明天就回去,我终于可以回家了。]
“以”的最后一画停笔处,墨迹晕了个浓浓的点,大概是笔尖停留了过久,再三犹豫后,才重新落笔写下的“回家”。
字迹微妙的与之前有所差别,但确实是同一人写下的,更像是改变了点用笔习惯。
没头没尾。
两个人安静地对视了一眼。
由朝生改变了一下坐姿,揉搓有些僵硬的四肢,然后将创口贴撕了下来。
“欸……”元怿小声抗议,喊了个音节。
没等他再有反应,由朝生双指按住了伤口的两侧,朝外一扯,原本不再流血的伤口顿时又精神抖擞地渗出血来。
血珠大滴大滴地落到日记上,渗了进去,微微泛着苍黄的纸张与鲜红色交融在一起,与由朝生的眼睛交相呼应。
由朝生的瞳孔上部颜色是极深的,当她垂眸或背光时,眼睛沉得如同一圆墨湖。
在昏黄的小灯下,光漫射过来,吃了光的瞳孔一抬眼就像是打磨后的红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