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来人啊,叫太医,叫太医!”
宫女太监哪见过这种情形,慌张地乱成一团。
萧长宁笑出声来,这是她今天最舒心的一件事了。
仰头,几片雪花飘进她眼里,雪越下越大,很快成了鹅毛大雪,她再也支撑不住,訇然倒地。雪还在下,隐隐有越下越大的架势,很快就覆盖住了萧长宁的身体,天地之大,除却那座将要易主的坤宁宫,怕是没有她的半点痕迹了。
也不知道她最后会被埋到哪里,也有可能是草席子一卷,直接扔乱葬岗去了。
她最后一眼看见的是一袭月白色的长衫,她下意识的觉得这就是傅文砚。
记忆里,这个少年将军若无战事时,总喜欢着一身月白长衫,打扮温雅的不像是一个练武之人。
她记得,他有一个喜欢很久的人,那个姑娘虽然已经嫁人了,但他却还念念不忘,至今未娶。
真痴情,不过,若还有力气的话,她真想跟他说一句,等不到的人,就不要等了,那个姑娘既然已经嫁人了,就说明她不喜欢你,放下她,你会遇见更好的人的。
不过她已经没有机会说出口了,眼睛沉沉闭上时,她只有一个念头,若有来生,她一定要为自己活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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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初春,刚过了场倒春寒,天气渐渐回暖,窗外枝头几点新绿昭示着春天的勃勃生机。
萧长宁醒来时,正好看见良辰急切地从屋外跑进来,停下来时,若不是写意及时扶她一把,她怕是要直接踉跄着栽下去。
她不是应该死了吗?萧长宁此刻还在蒙圈中,神情恍惚,仿若游离天外。
但在良辰写意的眼里却是太过高兴,以至神情呆滞。
写意稳了稳情绪,才一字一顿地重复了良辰的话,“小姐,老爷说您可以出禁足了。”
她仍一片恍惚,那如梦魇一般的人生究竟是梦还是现实,亦或者她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才是梦境。
良辰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
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她默默环视了一圈周遭环境,这是——她的闺房。
看着良辰娇俏稚气的面容,一瞬间,她只觉庆幸,不论是一场梦境,还是重活一世,既然老天让她回到还待字闺中的时候,她一定会好好珍惜。
只是,禁足?
记忆中她被禁足的次数很多,但被主动放出来的只有那一次……
果然,她偏头看去,天气还有些寒凉,湿冷的空气接触到皮肤时让人禁不住打一个寒噤。窗外几点新绿颤颤巍巍地立着。
远远瞧见一个身量苗条的女子在丫环嬷嬷的簇拥下款款走来,行动时仿佛弱柳扶风,几分垂眸含情的模样颇有几分姣花照水的静美。
萧长宁却转过头,并没有出声,仿佛没看见那女子似的。
但萧如安却受不了萧长宁如此忽视她,果然,下一秒,门口洒扫的侍女小声的一句轻呼,“二小姐。”
萧如安故作姿态的一句,“小声点,不要扰了长姐。”便不偏不倚地传进了萧长宁耳朵里。
她只冷笑着看着萧如安走进来。萧如安穿了件米黄色百褶裙,外搭一件绿色短衫。走路间腰肢款款,环佩叮当,好不悦耳。
这样倒不怕扰了她。
“长姐。”萧如安对着萧长宁盈盈拜了下去。
前世她就喜欢这样,让她觉得她温婉善良。再加上她幼年丧母,她对她也便多了几分怜惜之情。却没想到,她背地里竟是那样一副心肠。
她思及此,面色冷下来,并没有叫她起身,反而淡淡道,“二妹拜我做什么,父亲不是说了在府中你我二人同等俸例,二妹拜我岂不是折煞我。”
萧长宁这一语实在咄咄逼人,萧如安一时摸不清她究竟是什么心思,慢慢站起身,腹中打了几遍草稿,才讪笑道,“长姐说笑了,嫡庶有别,长幼有序,出于对长姐的尊敬,礼数还是不可费的。”
萧长宁不置可否。
萧如安从进门开始就在默默观察萧长宁,发现她的行为举止实在怪异,但也说不上哪里奇怪。
萧长宁性格嚣张跋扈在整个长安城都是出了名的,但是只有和她相处得近的人才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外表刚硬,内心柔软脆弱,吃软不吃硬。
故她一直示弱于萧长宁,这一招也很有用,她在萧长宁眼里一直是可爱柔弱邻家妹妹的形象。
但今天萧长宁是吃错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