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是旧房子了,没啥讲究。”
“能安身就很好。”
李明川拉出书桌下的椅子,让弋者文坐下,他自己则坐在床边。
桌面摆开着书本作业,纸张很新,弋者文意识到这是林民川的房间,仍有意维持着原样。
“喝点雪碧。”李明川拧开了盖口,递给弋者文,等接过后,他低头抖掉滴衣服上的冰水。
“你过得好吗?”
李明川闻言抬头,“很好啊,吃饱睡暖。”
“我是说,开心吗?”弋者文盯着他的眼睛。
李明川点了两下头,“当然开心,我还拥有了‘我的世界’玩具。等等,我找给你看看。”
他转身去拉衣柜门,柜里储藏空间很大,他从里面拽出个行李箱,拉开拉链,在衣物里扒拉出一个方头玩具人。
“怎么样?它就是长这样的。”
弋者文看了眼这个熟悉的玩具,心绪复杂, “ 它长得很奇怪。”
“是呀,就是因为奇怪才喜欢它。就像小乞食,别人都觉得奇怪。”说完,李明川心底泄出一丝悲伤。
当他反应过来,看到弋者文洞察的目光。笑容重新扬起,然而只坚持了几秒,又在这道目光下塌掉。
他灰心地说:“我只是一个‘替身’,不该奢望太多,现在跟以前的乞讨生活比,好不止万倍。可是弋哥,我长大了,我知道不能任性去做任何事。我能适应的,也能让自己找到合适的生活方式。”
弋者文伸手摸摸李明川的头顶,声音含着微不可察的怜悯,“李明川,好好读书,做个拥有决定权的人。”
“嗯!我一直在努力,读书学习,毕业后能有份好工作,然后去找你,我们一起卸掉“流浪者”的身份。”这是李明川近年敢想的,弋者文的存在也是他坚持的一个原因。
“你做的很好。”弋者文笑笑。
李明川抹抹眼睛,又笑起来,从钱夹里抽出两张纸条,摊开给弋者文看,“这是我之前写给你的地址和身份信息,字是照着抄的,歪歪斜斜写不好。后来我学了拼音笔顺,又写了这张。”
弋者文接过看,后面的字迹工整认真。
“弋哥。”李明川喊了声。
“嗯。”
“对不起,我还怨过你没来送我。”
“没事,都过去了。”
李明川吸吸鼻子,“是啊,都过去了。哦对了,中午在这吃饭吧,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弋哥你快喝饮料啊,气都跑完了。”
中午一顿忙和,李明川整出四菜一汤。盛饭舀汤,他什么都不让弋者文做,坐好等吃就行。
明明也就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即使身高长到了弋者文耳下。
李明川给弋者文夹菜,“快吃,多吃点。”
弋者文尝了尝,夸赞:“厨艺不错。”
李明川开心地笑,吃着吃着,又想起什么,“哥好好过生活吧,林豪夫妇有间店,你去上班,包吃住的。
原先我攒钱是想到北海找你,现在用不上了,这些钱就买个手机给你行吗?这样方便联系。”
弋者文垂着眼吃饭,一时没答。
李明川暂且搁下话题。
四菜一汤干净地吃完,弋者文帮忙收拾,收拾完让李明川把写着地址的纸条给他。
李明川给他的是工整字迹的那张纸条,他摇头,指钱夹。
弋者文将最初的那张纸条收好,笑着说:“好了。”
语气里有种对过去的如释重负。
他又对李明川说:“我什么都不需要,不要联络我,你有你的生活。”
“弋哥你……你要走了吗?”
“嗯。”
李明川紧看着弋者文,似是不信。弋者文朝他轻点头,鼓励的眼神回望他。
起初他们是同理者,分别后,就各行路途了。李明川终是挫败地接受,哽塞着问:“那你为什么来找我?”
弋者文说:“我找到你,只是想确认我替你做的这个决定。”
“那……那你能告诉我,你有工作了,为什么又去流浪吗?”
弋者文极淡地笑了下,“想流浪了。”
“以后呢?你不考虑以后吗?”
“以后我会回到北海,那是生养我的地方。”
……
李明川还想问,试图能留给自己多点时间,弋者文制止地拍拍他脑袋。
“李明川,我看得出来,这几年你成长的很好。别向后看,坚定地往前走。”
弋者文不让李明川送,林家的大门是他亲手关上的。他在门上叩了两声,跟李明川道别。
直到下楼的脚步远去,李明川听话地不去窗户追望。他感到难过,忍着声哭泣。
李明川上了学,读过散文,做过阅读理解,也懂言不由衷,身不由己。
流浪者从不想流浪,流浪者只是在寻找。寻找什么,实质的物,或是虚无的寄托。
弋者文身上的含义很模糊,李明川想,他可能需要再成长,才能读懂今天的弋者文。
*
寒假吉苑没回北海,桂林严禁烟花炮竹,没什么热闹气氛。所以这个春节对她来说,和平时无甚不同。
廖蓬欢的视频电话追着打,一天一个,生怕吉苑无聊。
元宵前一天,吉苑收到一个快递电话,快递员说:“你好,你是吉苑吗?一位“廖廖靓女”从广西北海给你寄的快递到了,取件码是****,冷鲜不易常温储存,请尽快来取。”
快递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