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晓露想要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越是压制，眼泪就越汹涌。
倒霉的事情还不只是被老师点中上去做题目，手伸到桌子的抽屉里想要拿纸巾，却发现抽纸也早就用光了，许晓露只能狼狈地用衣袖擦去眼泪。
在被泪水模糊的视线范围边缘，出现了一包纸巾。
杜小雨默默收回手指，抬头目不转睛地看向黑板。
在许晓露看不到的地方，官淑语隔着两组人一脸担忧地看着许晓露，朝着余茂勋轻轻摇头，示意他现在不要打扰到许晓露，让她先自己一个人消化完情绪。
“谢谢。”许晓露在心里无声地感谢道，她怕现在的自己一张嘴，就会含糊的哭腔。
许晓露抽出一张纸，小声擤去鼻涕，擦掉眼泪。
眼眶周围一圈还是酸胀泛红，这一哭，像是把她所有力气都哭光哭尽了。
接下来的几堂课，许晓露都无精打采的。
太丢人了，在课上哭出来，身边的几个同学肯定也都看到自己哭了，不知道他们心里会怎么想自己。
“有些人，做事情拎不清主次，这辈子都不会有出息的……”
耳边回响起上一个班主任的话音。
那是刚入学，还没分班的时候，班级抽签分派班委，许晓露被抽到当语文课代表。她战战兢兢地，生怕第一天上任就出纰漏。
语文老师上完课后，许晓露还在纠结怎么去问她有没有布置课后作业，纠结到老师走得没影了，去办公室也找不到人。
班主任问起各科课代表作业时，许晓露只能回答说还没问到，就被班主任奚落了一番。
“这辈子都不会有出息的”，这话或许对其他人来讲可能是无足轻重，如秋风过耳，可是对于许晓露而言，无异于平地惊雷，成为心头日夜萦绕的诅咒。
许晓露，你真是太没用了。
祸不单行，晚上在食堂排队打饭时，前面的同学连续打了六七份饭，轮到许晓露时，剩下的菜都不是她喜欢吃的。把餐盘放到传送带时，餐盘磕到装置边缘，剩菜的汁水尽数泼到衣服上，天知道许晓露是如何尴尬地逃离食堂的。
她又气恼又伤心，衣服上的菜汁怎么洗都有股挥散不去的油味。她看了下时间，离晚自习还有半小时左右，索性去车库取车，回一趟家换件衣服。
在去自行车车库的林荫小道上，天空中突然下起了小雨，许晓露的伞还放在教室里没拿出来，眼瞧着雨势越来越大，许晓露只好往回跑。
祁树正好从对面撑着伞走来。
在往常，许晓露心底肯定乐开了花，又偶遇了一次祁树，就像是每日例行的抽奖活动，远远见到一次算是三等奖，被对方看到是二等奖，擦身经过一次是一等奖，特等奖是跟祁树说上话。但是今天的她实在是没这个心情，板着一张脸，低垂着脑袋经过祁树，没有注意到祁树脚步一顿，望向她的眼神欲言又止。
当二人错身的一刹那，熟悉的失重感席卷上许晓露的大脑。
黄昏梦！
眼前的景象迅速崩溃瓦解，在失去意识之前，许晓露最后一个念头是——
完了，不会也像余茂勋那样摔成脑震荡吧。
许晓露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张腥气冲天的血盆大口。
她本能地把手挡在身前，害怕地闭上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反倒传来野兽般的嘶吼声，然后一切复归于平静。
许晓露睁开颤抖着的眼皮，惊讶地自己躺在一张病床上。
又是开局一张床，剩下全靠莽。
病床下面躺着一只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丧尸，它的皮肤呈现出灰白色的蜡质感，瞳孔是灰白色的，下半张脸血肉模糊，黑色的血凝块摇摇欲坠地挂在细小的窟窿中。没有上下嘴唇，森森獠牙直接暴露在外面，这是它们最得力的武器。
许晓露似有所感地看向左手，手背上的六芒星阵闪烁着耀眼的白光，刚才正是这道光击倒了丧尸。
此地不宜久留，许晓露走出病房，一股夹杂着血腥气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伴随着阴冷的风。屋顶上的灯几乎全灭了，只留下最远处的间断闪烁着的白光。四下无人，安静得格外诡异，只听见仪器的滴滴声。
许晓露认出这里是白水市第二医院，她小时候体弱多病，扁桃体总发炎，一整晚咳嗽得睡不着觉。那时候老妈工作还不忙，经常请假带着她往医院里跑，别的小孩子。稍微长大点后，一年中就少有生病的时候，因此很少来医院了，最近一次还是坐着救护车送余茂勋到这里。
白水市第二医院的样子和她记忆中的差别不大，但是黄昏梦中的医院内一片狼藉，墙壁和门上散布着一道道血迹和血掌印。断裂的电线垂在半空，地面上满是脱落的墙皮、废弃的输液袋和碎玻璃渣，空气中暗暗泛着腥臭的气息。
许晓露不合时宜地想，幸好自己一睁开眼不是在太平间，不然肯定慌得连路都走不了。
她蹑手蹑脚地向前摸索，像小企鹅般后脚跟轻轻着地，放平稳了之后才落下前脚掌，生怕发出一丝动静，引起丧尸们的注意。
这层楼是妇产科门诊，墙壁上妈妈亲吻小宝宝的宣传画被撕去了大半，每个诊室的标牌歪歪倒倒地挂在门旁。本该充满爱与新生的地方，现在却充满了要把人吞噬殆尽的恐怖气氛。透过沾满血渍的玻璃窗，可以看到破旧的病床毫无章法地停滞在待产室内。
最里面那张床上躺着一个干尸，就像从古墓中挖出来的那般，一团稻草样的头发根根朝外竖起，风干成褐色的皮肉干朽贴骨。一般的干尸因为环境干燥，大量脱水，全身外形呈干瘪状态，肚腹低陷。但这具干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