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沉下的时刻,漆黑如墨的男人来到了流星街。谁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出现的。伴着他的现身,深灰云层上消去了最后一抹光亮,夜幕彻底笼罩大地。
“这里……”环视了一下四周,他的脸色更加阴沉,把手里的羊皮纸收进长袍口袋,径自大步走向前方,黑袍衣角翻滚,正如此时覆满天空的云浪。
前面是一座仓库,不少地方都有损毁,显然已废弃多时,只不过总体还没有倒塌,一人多高的巨大铁门虚掩着,可窥见里面一片漆黑,正和外面的垃圾堆一样毫无生气。
但,魔法是不会出错的。男人一直走到门前,正犹豫着是该伸手敲门还是推门,突然有声音响起——
“站住!什么人?来做什么?”是清脆的童音。就在同时,门边的黑暗角落里,怎么想都不可能有人的地方,走出一个女孩,十来岁光景,粉红色的头发衬上还没褪去婴儿肥的稚嫩脸蛋格外可爱,却带着冰冷的表情,眼里是决然的杀意。
于是男人停下了脚步,不着痕迹地伸手进兜里握住了魔杖,淡然一点头,做起了自我介绍:“我是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教师,西弗勒斯·斯内普,此行是来将我校的录取通知书交给非爱·伽小姐。请问她本人是否住在这里?”
“学校?”女孩眼里覆上一层疑云,不知为什么,脸色有些古怪。
外国人、麻瓜出身、超出常人的过高警惕性,以及这个充满危机的奇怪的地方,这下可麻烦了,斯内普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霍格沃茨是英国最好的全日制魔法学校,培育出了许多杰出的巫师人才。”
“魔法?”女孩又一次重复他说的话,好像想到什么,眼里的疑惑消去不少,却依然充满警惕,“你是来找小爱的?”
男人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如果你所言的‘小爱’,全名是叫做非爱·伽的话,是的,我为她而来。”
女孩还没说话,铁门突然被从里面拉开,一个身材健硕,从脸来看年纪却应该不大的少年单手扶着门,好奇地打量了男人一眼,才看向女孩:“让他进来。”女孩点点头,单手推开门,引着男人走进了仓库,那身材高大的男孩却是留在了铁门外,大概是为了警戒,就像之前拦下他的女孩一样。
一脚踏进门里,像是施了什么魔法,黑暗的房间中央突然亮起一盏微弱的油灯,以这点昏黄的光芒为中心,隐匿于黑暗的人影一一显现出来。身材高大规整坐着的青年,斜倚着墙壁,腰间挎着把刀的冲天辫少年,以及油灯边坐着的,手里捧着本书的清秀男孩。
而他走近前竟还以为这是个没人的仓库!不过……斯内普四下一张望,确定这里似乎没有成人,唯一年纪比较大的是那个青年,身材格外宽大健硕,只从脸上还能看出几分稚气。
就在这时,油灯边那个看起来年纪最小的男孩向他微笑了一下,合上手里的书,站起身来:“欢迎来到流星街,听说你要找非爱·伽?”瞟过对方手里书皮上从没见过的文字,斯内普点点头,心里的惊讶半点也没在脸上流露:“是的,希望我没有走错地方。”
“当然没有,小爱的确住在这里,只是不巧有事出门了。阁下……”“西弗勒斯·斯内普。”“那么是,斯内普先生?”男孩礼节周到地微笑着,“如果您不介意,可以先坐下稍等一会儿,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
“那么我就先不客气地打扰了。”说着,斯内普打量了一下四周环境,随手抽出魔杖一挥,地上的碎石块便蹦跳着融合变化成了一把简单的木制靠背椅,木头表面的纹路格外逼真,怎么都看不出半点石头的样子。
几个孩子脸上一齐闪过不同程度的惊讶,转瞬却都恢复了警惕与冷漠。就像那个与他交涉的男孩,坐回了油灯边,脸上依然是柔和的微笑,眼底却有格外黑暗的什么东西隐藏着,宛如森冷的蛇,只吐着信子等待猎物松懈的那一刻,闪电出击!
作为一名见多识广的杰出巫师,斯内普知道世上总有些地方是笼罩在黑暗里的,不幸成长在这些地方的孩子们必须早早成熟,磨出锋利的爪牙来才有生存的希望。
可即使如此,这个地方,还有这些孩子,浸染的黑暗也太……不说只在外面那么一刻停留所感受到的窥视目光,单就面前这些丝毫没打算扮演天真的孩子们,他们身上散发的,那如有实质一般的强烈威压,简直堪比最邪恶的黑巫师。
多年后难得再感受这样灭顶的恐惧,斯内普眯起了眼睛,掩在袍子下的手握紧了魔杖……然而又一道清亮的声线响起,顷刻打破了室内凝滞的空气——“我们回来啦!”
铁门被推开,一个满头银白乱发的脑袋从缝里伸进来,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四下张望着,“听窝金说有人找……”话还没说完,他突然猛地向前一扑,撞开大门,一下趴在地上,颇像是被什么人给踹了进来。
在他身后,一个身穿黑衣的少年走进门来,阴沉着脸,目光没有丝毫停留地直聚在斯内普脸上,话语冰冷:“别挡路。”
“欢迎回来。小爱,这位是斯内普先生,是来找你的。”油灯边的少年及时站起,微笑着做了个介绍。斯内普也跟着站起,看向地上的……嗯,从通知书上的称呼来看应该是女孩。
难以分辨性别的少年一下跳起身,眼里满是亮晶晶的好奇和憧憬,哪怕身上脸上都沾满了尘土,那灿烂的笑容依然让昏暗的室内一下明亮了起来:“真的是斯内普教授!是从霍格沃茨来的吗?给我送通知书?我能去哈利·波特……咳,我的意思我有机会见到传说中的哈利·波特了!”
除了中间一点可疑的停顿,女孩以欢呼蹦跳表现出的惊喜完全符合她的年龄,和他往常最讨厌的小鬼头们也没多大差别……瞟一眼不同程度阴沉下脸的其他几个孩子,斯内普第一次觉得小孩活泼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