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还带着露水的清凉,穿过树丛,斑斑点点洒在身上。踏着泥土的清香,沿着小路前行,绕过篱墙。
便看到了,站立在栅栏边的少年,银发长及脚踝,随意披散着,流水般顺着阳光泛出粼粼的光芒,只侧脸也能窥见那惊心动魄的俊美面容,如高高在上的神明一般拒人于千里之外,艳丽的红眸放空,似乎遥遥看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到。
摘下帽子,男人面上露出与故友重逢的喜悦之情,缓步上前:“小爱。”
少年回过头来,银发滑落,露出被遮掩的纯白长衣,和之上披着的和服外袍,精美的花纹、艳丽的颜色打破了之前圣洁的神明形象,使他整个人一下妖冶了起来,伴着腰间两把长刀,带出锐利逼人的锋芒。
目光还是冷漠的,带上了几分看到虫蚁般的鄙夷,唇角微勾,是讽刺的弧度:“……人类?”
这……
身体比意识更快地察觉到了危险,浑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逃跑,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理应熟悉却无比陌生的少年缓步走来,带着残忍的笑意,抬手握上腰间的长剑……
“开?”
清亮的喊声响起,同一刻,面前的少年神明停下脚步,周身满溢的杀气消弭得一干二净,眉眼齐弯,勾起了一个堪称邪魅的艳丽笑容。
很难说这样的笑容和之前的杀神形象究竟哪一个更恐怖一点,男人一时受惊,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住。
又一个小爱骤然出现,一身简单的衬衣长裤,银发编成了长辫,同色细眉拧起,猩红瞳孔眯成了死鱼眼,一拳击在之前那个“自己”头上:“不要用我的脸做那种奇怪的表情!”
就见之前那个“小爱”捂住头,一脸委屈,在烟雾中变成了另一个人,同样是银发的俊美少年,却是陌生的模样,孩子气地嘟着嘴,抱着小爱的手臂:“开个玩笑而已,主人下手也太狠了呀!”
小爱则一脸嫌弃地把他的手往下扒拉:“再乱欺负人就把你的狐狸皮给扒了!”一边抬头看向茫然中的饭岛开,笑着问候了句,“只是幻术而已。你就这么从医院出来没问题吧?”
确实只是幻术而已……但是,阿天的能力是呈现对方心中所想的东西。刚才那个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他,难道饭岛开曾经见过小路?那会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呢?
究竟是阿天的恶作剧,还是小路也曾来过现代呢?那家伙,可真会给人添麻烦……
饭岛开并没有察觉小爱的异常,依然笑着和他说话:“这是你的式神?我当然没问题,接到你的信就果断出来了。在医院实在太无聊,要不是妈妈天天来,我说不定早就溜走了。”
“哈哈,果然还是外婆了解你。”再度勾起笑容,小爱抬手拍拍饭岛开的肩,领着人往屋里走去,“阿天是家里的宠物啦。放心吧,外婆和妈妈今早出发去温泉旅行了,律也去送她们了,你可以尽情放松一下。”
在屋前停住脚步,饭岛开抬头看向他自十八岁后就没有再踏入过的家园,心头一时涌过许多情感,转头说出的是再寻常不过的问候:“律?是那天的那个孩子吧?娟带过照片来给我看。”
小爱也知道他这时肯定心潮澎湃、思绪万千,但还是不得不上前催促:“好啦,别站这说了,快走,先找个房间藏起来,等晚上再出现。否则要是律知道我把你从医院拐出来,肯定会……”
“肯定会什么啊?小爱?”
突然响起的声音很是温和可亲,小爱却一下僵住了。顺着开的视线回身望去,就见面容清秀的青年正站在廊下,双手交叉,带着微笑,眼里却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咳,那个,我们这边人不太够,我就想反正开也好得差不多了,在医院待着也浪费,不如来凑个数……”
发现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小爱明智地躲到了饭岛开身后,“只是一个晚上,不会怎么样的啦。他又不是身体出问题,在医院那种地方也……哇!”
律猛然扑了过来,一把拽住他的领子:“妈妈和外婆刚让我好好照顾他,结果转头医院就打电话来说人丢了,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要是真出什么意外,我怎么跟外婆她们交代啊!”
医院打电话?不是说没问题吗?小爱被律来回晃着,却还是准确地找到了一边的饭岛开,丢去一个愤怒的眼神。
开摸了下鼻子,颇有些窘迫地:“咳,我的式神们最近有点不太听话。”
翻了个白眼,小爱反握住律的手,灿烂一笑:“嘛,反正出都出来了,就让他玩一天嘛,不要那么严厉啊律。”说着,他的手里突然冒出火焰,惊得律一下放了手,才发现其实并没有火焰的温度。
“那就这么定了,我出去溜达下,你们要好好相处哦!”这么说着的小爱已经身在了半空,身后雪白翅膀扇动着,遥遥向这对严格来说算是初次见面的舅甥挥了挥手,便转瞬消失在了天际。
律一愣,随即握紧拳:“那家伙……”
开也从愣怔中回过神,看向自己的外甥,微微一笑:“律,是吗?明天我会乖乖回医院去的,所以今天能让我待在家里吗?毕竟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律有些无奈地回看向他:“你明知道这么说我就肯定拒绝不了,开舅舅。”
于是开一把勾住他的脖子:“走吧,带我这个不孝的浪荡子看看曾经的家园。”“喂,这么大人了,好好走路啊。”“嘛,毕竟我心里还是觉得自己只有二十岁啊,律。”
我回来了哟,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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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小爱和强行跟着他的阿天再度归来,时间已近傍晚,天边正一点点被染上火红的色彩。
律正端着小半盆糯米、盐和白酒的混合物,绕着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