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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相(1 / 2)

白郦依旧睡在外侧,灯火映着大红帘幔,烛光一闪一闪地,她只觉红得扎眼,心里嘀咕道:“明天得让她们把这个换了。”

窦明钺瞅见她落在枕边的黑发,忽然想起昨夜的温存缱绻,白日里的烦心事儿搁下去一大半。

他轻轻碰了一下那缕青丝,装作云淡风轻地提起:“殿下昨天晚上为什么问我妾室的事?”

白郦转过身看向他,眨了眨眼,装作失忆道:“什么妾室的事?”

窦明钺离她近了一点,压低声音:“为什么以为我会有妾室?”

白郦觉得他怪怪的。

“你都弱冠了,有妾室不是很正常吗?若你婚前有妾室,自然要好生安置,免得让人说我不宽厚。”

他把“不宽厚”三个字,反复咀嚼了几遍。

也是,就这两日的相处来看,她确实是一个很注重声望的人,至少他以前打听到的关于商国公主的消息,都是正面的。

由此他想起了一件比较重要的事。

“我家亲戚多,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找上门来,殿下只管打发人来找我。”

白郦暗念道:“是很多,”她想起昨晚无聊时看的那份密密麻麻的宾客名单。

窦氏一族南迁到鹤州时,为抵抗蛮人,当时的家主——也就是襄侯弃文从武,变卖余下的家产,组织了一支军队,孤身支应了近两年。若不是同南地望族广结姻亲,焉能立足?

“有专门的人打理这些事宜,驸马不用担心,”她温言回复。

白郦指尖抚弄着大红锦被上绣的“鸳鸯戏水”花样,脑海里忽地闪过早晨窦明钺问他谭建柏时的情景。

“你早上问的事儿,我了解不多,等玉州消息到了再同你讲。”

窦明钺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个,颇有些受宠若惊,胆子也大起来,离她更近了。

白郦侧躺着,见他越靠越近,暗叹道:男人一旦有了肌肤之亲,是不一样哈,不仅话多了起来,动作也多了起来。

——————

休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感觉没多久,就到了婚假的第四日。

这天用完午膳,窦明钺被他在京中任职的四叔叫去了,白郦也被尚书令姚泽传唤。

到姚府的时候,姚相正在钓鱼,他见白郦来了,便唤人搬个靠椅,两人一起钓。

碧色的湖水泛起微波,三月暖风拂过面颊,人心也静下来。

二人坐着半晌没说话,还是姚相先开口打破沉默:“公主倒是比陛下年轻时强些,他像你这么大时,一刻钟都坐不住。”

这位老人家用一根木簪简单地束着长发,花白的发丝随意散落在银灰色的衣衫上。

窥过匆匆岁月,依旧能瞧出当年“嘉木公子”的风姿华采。

“太傅真是说笑,阿耶像我这么大时只怕能下水徒手抓鱼,”白郦埋汰起父亲来一向不遗余力。

姚相仿佛真的想到了圣上年轻时的囧事,像个寻常人家的长辈般,朗声笑起来。

接着他又关心了几句白郦新婚的琐事,才切入今日的正题。

“你听说大理寺门前的血案了吗?”说着他抬了抬手里的鱼竿。

白郦预料到他会问这个,如实回答道:“阿耶简单同我说了几句,不想让我掺和,我就没多嘴,”意思是她了解的不多。

“这件事我本来想交给你的。”

话音刚落,他就钓起了一只身形尚小的鲤鱼。

白郦不知道太傅为什么提起此事,下意识回避道:“这些外事,原不是我能置喙的。只是阿耶觉得我大了,不好日日在‘散谱曲子’*里消磨光阴,这才要我帮着打理些体己事。”

姚相盯着手里的小鱼,似乎心有不忍,手一松,将它又丢回湖中。

他看着那小鲤鱼摆尾而去的样子,心念道:小狐狸崽子,可比你父亲年轻时候精明。

二人又喝了一盏淡茶。

老人家注视着湖面,不经意哀叹起岁月来:“我早是知天命的年纪了,有时一个人坐着,不禁回忆起过往来,难免伤怀。”

“太傅不过才艾服之年,朝廷内外都还要仰赖您,何故有此伤心之语?”

白郦总感觉他今日有些不寻常。

姚相道:“我老了,临水自照也瞧得出。”

她见他情绪不高,娴熟地拍起马屁来:“您去年这时候还在力革海政呢?过两个月南边又要开新港,不愁没有真金白银流入,这都是您宵衣旰食的功劳。”

拍马屁的同时还不忘把自己撺掇人的事儿撇得干干净净。

姚相轻笑一声,无奈道:“你这性子倒是像你伯父。”

白郦闻言笑意晏晏地看向他,“伯父也如阿织这般嘴甜吗?”

大相公眼角微抬,懒得理睬,继续说正事:“跟你说认真的,玉州的事情一定要放在心上,不要躲懒。”

白郦实在疑惑,玉州的事圣上不想让她管,姚相却要她参与,到底是为什么?

再者说,姚泽是何许人?

天子恩师,执宰朝堂十数年了。

区区一个谭建柏,处置起来不是易如反掌?

玉州到底有什么事?能让安郡王如临大敌,就连大相公也讳莫如深。

她干脆直接询问:“既是太傅吩咐,阿织必然遵从,但这事儿您查起来更便宜吧?”

姚相沉声道:“你日日躲在书房里,外政一概不理,比读书的时候还怠懒。若都像陛下一般娇惯你,那还得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深深看了她一眼,双目如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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