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内,灯火通明。
陆璃坐在首位之上,她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可放在旁边上的茶几上的手死死地握成了一个拳头,身体也在轻微的颤抖着,似乎在努力隐忍着什么。
一旁的莫语看到陆璃这番模样,想到下午听到的谈话,顿时满眼心疼的看着陆璃。
一时之间,宫内气氛紧张不已,旁边洒扫的婢女动作也轻了几分。
“莫语,你说,我是不是很傻?”陆璃抬起头来,向来冷静自持的她,如今竟红了眼眶,脸上的表情也脆弱不堪。
“我一直以为是赵阳变了心,当年才会这样绝情的待我,这么多年来,我恨他、怨他,我以为只要等我登上至高无上的地位,我就能得到我想要的。”
陆璃说到这,眼眶又红了几分,“可前段时间从那妇人口中得知,当年七夕节后几天,赵阳便浑身是血的回来,临死前的一段时日,还每天抱着我的画像,嘴里念叨着对不起我,说自己实在是没办法才这样狠心的对我。”
“我心中自是不信那妇人的说辞,他当年如此狠心的待我,让我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怎么可能会是那妇人口中的那人。
可我前段时间派出去暗中打探当年真相的那人,今日却告诉当年是因为我爹见我们情比金坚,无法拆散我们后,便暗中见了他,以我和母亲弟弟的性命前途作为为要挟,逼迫他不得不离开我。”
陆璃说到这,抬眼看着眼前这偌大的宫殿,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脸上的笑容简直比哭还要难看几分。
“呵呵,也是,我从小便不受父亲的待见,父亲那个时候之所以突然待我好,也是因为太子看上了我,而陆家需要攀上太子这棵树,从而更上一层楼,怎么会容许我在这个时候喜欢上别人,破坏两者的联姻,是我不好,当时竟然没有看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傻傻的以为,父亲是真心赞同我和赵阳在一起。”
说到这,陆璃从怀中摸出那根木簪子,木簪子很是精致好看,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梨花。
那人曾说,“她叫陆璃,‘璃’同‘梨’发音相似,她又像梨花一般在他心中纯洁无瑕,因此簪子上雕刻着梨花,一是因为这个原因,二是希望他们的爱情像梨花的花语一般——永不分离。”
陆璃看着看着,晶莹的泪水忍不住从脸庞滑下。
“他那么傻,那么呆的一个人,突然行为举止大变,我竟没有察觉到其中的怪异,还误以为他先前在我面前那般斯文有礼都是装的,他本就是这般风流孟浪之人。”
莫语心中轻叹一声,知道主子此时心中难受不已,只是看着主子这神情悲戚,情绪波动极大,似癫似狂,心下大惊,这样下去,可不好。
莫语忍不住劝慰道:“斯人已逝,娘娘如今还是要保重凤体,莫要因此伤了身子。”
“身子?”陆璃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轻声喃喃了一遍,接着又大笑了起来,“他当年被我爹打得浑身是血,伤痕累累,没挨过几天就去了,他的身子就是这样被伤的。”
莫语跟着陆璃的话,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青涩纯真的少年,在伤痕累累中带着绝望而死,眸光暗淡了几分。
空气中顿时静了几分,陆璃料想到莫语会是这个反应,无力的用手撑着自己的额头,陷入了悔恨的情绪中。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压抑不已,只叫人喘不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从殿外匆匆而来。
“阿姐,不好了,我手下的人得到消息,说苏娇娇在三天前就离开了京城。”
原本把苏娇娇让人严加看管起来,就是为了防止有一天厉北渊“死而复生”卷土重来后,用苏娇娇当做威胁厉北渊的把柄,可如今威胁厉北渊的把柄不见了,以厉北渊的本事,来日威胁到他们,这可如何是好?
陆兴想到这,眼神中满是担忧害怕,因此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他连忙急匆匆的从军营里马不停蹄的赶到宫里,连口水都没喝,就是想让他阿姐知道这件事后,赶紧想办法阻止这件事发生。
陆兴心中紧张害怕不已,却看到阿姐始终垂着头,迟迟不语,心中划过一抹诧异。
阿姐似乎有些不对劲,按照往常她听到这件事,肯定立马就想出法子来告知自己应该如何解决,为何今日如此反常。
陆兴看着坐在那不知在想什么的陆璃,不知为何,一股不安的情绪萦绕在他心中,他低头,轻声小心翼翼的试探的道:“阿姐?”
陆兴看到陆璃缓缓地抬起了头,待看到自己向来冷静自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阿姐,此时竟然眼眶通红一片,似乎刚才狠狠地哭过一般,顿时惊了。
阿姐,哭了?!
从小被陆璃拉扯长大的陆兴,从未见过陆璃哭过,即便被那些见风使舵的下人百般刁难,常常饿着肚子干复杂繁重的话,依旧乐观积极的面对着,还笑着安慰自己总有一天她们会过得越来越好。
他极少见过她如此伤心难过,唯一一次这般,还是二十年前,那个负心薄幸、贪慕荣华富贵的赵阳,不仅欺骗阿姐的感情,还把阿姐甩的团团转。
那天阿姐见了他的真面目后,失魂落魄的回来,便大哭了一场,那时阿姐哭的很小声,似乎害怕别人听到,可那时站在门外静静守候的他,能明显感觉到阿姐哭声里含着撕心裂肺的痛苦。
那是第一次,他亲眼看到,在他心中向来坚强不已的姐姐第一次露出这般脆弱的反应。
如今,这是第二次见。
陆兴顿时慌了,连苏娇娇跑了,没有把柄威胁到厉北渊这个极其重要的事,顿时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一眼不眨的看着陆璃,想要去碰碰陆璃,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