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前的风纪部办公室内。
坐在灰色人体工学椅上的风纪部部长纪源伸出握着手机的手,在许晨霄眼前晃了晃显示着帖子已删除的页面:“帖子我帮你删了。”
许晨霄的神色终于舒缓了些:“多谢。”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你口中说出谢谢二字。”纪源有点意外地扬扬眉,“我好奇的是,你明明可以直接用实名在帖子下解释,为什么要费这周折来找我?”
许晨霄说着模拟两可的话语:“这帖子若是被她知道,怕是要怨我了。”
纪源多谋善断,轻轻哦了一声:“让我猜猜,是不是你的妹妹被你的追求者伤害过?”
猜测太过精准,许晨宵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我早就知道。”纪源坦然道,“初一那年,南城中学转走了三位学生,她们有两次处分,第一次翻墙去网吧,第二次校园暴力,在第二次处分后没几天,她们就转学走了。而那次许家对学校施了压,我说的没错吧?”
许晨霄压抑住心头的苦楚,承认道:“你的猜测大差不差。”
那件事很久远了,但只要他一回想,便历历在目。
当时他初一,晚栀六年级。
家里为了他们上学买了两套双学区,南城中学初中部和南城小学,小学部和初中部在一个校区,虽然间隔得远,但走上十五分钟就能到。
晚栀和许晨霄的上下学是陈叔接送,恰好那天,许颂年和何韵华在意大利参加商业伙伴的酒会,而陈叔的母亲突然住院,陈叔来不及去接他俩。
何韵华原想让助理安排另一个司机去接,许颂年觉得他都十几岁了,也应该有点担当,发短信让他直接打车带妹妹回家。
他从小就玩心重,想着父母不在家,自己不上陈叔的车,陈叔也拿他没办法。
放学后,他便没有开手机,大摇大摆地和朋友们到游戏厅拿着几百块现金疯玩了一阵,直到天黑了,吃饱喝足回了家,到家了才发现妹妹不在家。
他彻底慌了神,一打开手机,就发现了电话里十几个未接电话,都来自妹妹,最后一个是5.45,他放学后的十五分钟。
他回拨给妹妹,皆是关机、关机、关机......
他看到了父亲的短信,猜想她会不会是还在学校等自己但她手机没电了,刚想打车回学校,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只听见电话那头在哽咽着。
许颂年安慰了她两句,接过了电话,劈头盖脸骂了他一顿,问他滚去哪里了。
他这才知道,就在自己在外面疯玩的时间,妹妹被人锁到了厕所里,因惊恐而昏厥了,身上有拳头的淤青和指甲的划痕。
父母在赶着乘飞机回南城,他先去了医院,父亲的助理已经赶到了医院,告诉他妹妹醒了,已经给她安排了一个心理医生做心理疏导。
幸运的是,她受到了惊吓,但没有后遗症,见到了他,便委屈地哭了。
从她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晚栀收到了父亲的短信,在教室里写作业到初一下课,到初中部来找他却迷了路,恰好碰见了三个女生,问询她们初一(5)班往哪里走。
她们问她来找谁,她老实说了许晨霄,为首的女生便笑着说,跟我们来吧。
她们把她带到了一栋楼里,楼里没有人,晚栀察觉到不对,想离开的时候,便被为首的薅住了头发。
她莫名其妙地被打了一顿,试图挣脱,可一人之力难敌得过三人,最终被锁在了厕所里,手机被拿走了,她试图喊人,喊到嗓子都哑了,也没有人回应。
天黑了,她孤身一人挤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狭小空间内,最终失去了意识。
他去了学校,知道了地点是在初中部的一栋废弃教学楼,学校调监控查出来了三个女生的名字,是学校里有过处分的三个太妹,他对她们有些印象,为首的对他有意思,近日越演越烈,他一直懒得理睬。
妹妹的这场无妄之灾是终究因为自己。
“你知道的话,不要说出去,可好?”
“许晨霄,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放心,我不会说出去,那是你妹妹的隐私。”纪源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李锦华老师昨日向我透露,她挑选的下一任风纪部部长是你。”
“等换任的时候,我的删帖权能便会交予到你手中。”
许晨霄颔首。
论坛的删帖权掌握在学生会会长,风纪部部长和广播站站长三人手中。
学生会会长是由两周后的竞选选拔而出,接近百分之百的概率是谢澜。
风纪部是独立于学生会,直接隶属于的德育处的部门,风纪部部长由德育处主任任命,按照纪源说的,下一任便是自己。
广播站站长直接是由上一任站长传职的,也就是已经就任的陆行止。
许晨霄眸色微深,陆行止最近存在感太低了,他隐隐有预感,陆行止憋着个大招要对谢澜动手了。
***
贺昱平看了眼时间,便知道自己来不及去送钥匙了,索性下节课间再去送,便小跑着回到了高一教学楼,玩着钥匙、哼着小曲、踏着带节奏的步子回到高一(1)班,刚踏进教室,一只纸飞机划过一条优美弧线正巧戳中了他的额头。
他持着因为撞击而尖头凹陷的纸飞机,环顾四周,脸上依旧带着愉悦的笑意,丝毫没有被影响心情:“谁的?”
“我的,我的,抱歉啊,兄弟。”杨游道歉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背,揽住了他的肩膀,“呦,贺昱平,你心情不错啊!碰到什么好事啦?”
贺昱平指着自己的脸:“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