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起脸眼睛弯弯地对他笑。
有飞雪落在她脸颊,眼睫,鼻尖,许是觉得痒,又被她抬手一囫囵抹掉。
然后继续对着他笑。
咯吱咯吱的,笑得花枝乱颤。
谢珏垂眸睨着她,眼底的笑意不知为何就敛了去,重又浸满风雪。
远处丛林里不时折射刀剑冷光,薛泽和翟乌不清楚他们主子为何会和这位公主纠缠这么久,不是早就该杀了她吗?
难道当真出了什么意外?
眼见着周国官兵就要寻到此处,他们对望一眼心焦如焚,已然打算上前查探情形。
这事可有关他们主子的储君之位,不容有失。
而另一边,谢珏神情冷淡,看上去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余光掠了眼远处丛林,然后,盯着少女那双澄澈的鹿眼,突兀问:
“你不问我姓名,不问我是何人来自何处,你便这般信我么?”
岁安还在笑,比春日桃花还明媚。
她点点头,认真回:“嗯,信你,你救了我。”
“我知道你是好人。”
她纯粹地信任他。
把他当自己的救命恩人和带他去和亲的好人。
“好、人。”这两字在谢珏唇齿间碾碎。
他讥诮一笑,猝尔扬剑。
剑锋凛凛,少女颈侧一缕秀发被斩之际,带血剑锋直抵她脖颈。
“我是个杀手,以杀人为生。”剑刃一寸寸滑过少女细腻肌肤,他只需用力半分,便能割开她脖子,“那些土匪就是我杀的。”
“这样,你还信我?”
男人的长剑往上抬了半寸,岁安唔了声,被迫仰起下巴与他对视。
她双眸湿漉漉的,却仍然紧攥小手,回他:
“信的。”
“哈哈哈哈——”谢珏忽又大笑起来。
蠢笨不堪。
他放下了剑。
剑刃从少女脆弱的脖颈掠过,却没留下一丝痕迹。
岁安虽迟钝愚笨,但看到沾血长剑抵着脖子时,她还是怕的。
只是她知道自己只能求助于眼前之人,也相信他是个好人不会杀她,便拼命攥紧双手,不让自己退缩。
她不是土匪,没害过人,他不会杀她的。
岁安如此想着。
谢珏收了剑,岁安看到松了口气,知道面前的人会帮自己后,她拍了拍自己胸脯顺气,低低喃喃:“我去和亲就不会有战争,以后你也不用以杀人为生了。”
少女这句话入耳时,谢珏抚剑动作忽地一顿,他桃花眼挑起斜斜看她,倏忽又笑。
果真是个傻子。
“我叫岁安。”
“萧岁安。”
岁安伸出手,抬头看他,笑意嫣然,似是要和他达成某种愉快的合作,“你叫什么名字呢?”
“岁安岁安,岁岁平安。”
“倒是个好名字。”
谢珏收回剑,指腹漫不经心摩挲了下剑锋,话里始终带着几分嘲笑。
此时的谢珏不会想到,日后他会将这名字一笔一划地刻在心上,鲜血淋漓,念千遍万遍。
“珏。”谢珏抱剑在怀,唇齿间吐出一字,回了她。
“陈珏。”然后他骗她,换了自己的姓。
而此时,“陈珏”二字尾音落下时,隐匿林里的薛泽和翟乌焦灼之际恰好决意上前查探,朝身后十几暗卫点了点头。
于是瞬息之间,远处林中闪出道道黑影。
谢珏余光探到,眉间掠过不耐杀意,他微抬眼皮,侧身一个反手,数枚暗器悄无声息地从掌心飞出。
出手极快又狠,暗器转瞬便刺穿了暗卫心脏。
鲜血滴落雪地。
薛泽和翟乌脸色发青,似是收到某种指令,领着余下暗卫疾速退下,不敢再上前一步。
风呼啸刮过,黑影转瞬消失无踪,仿若什么都未曾发生过,只是雪地又添了一滩血迹。
“事不宜迟,现在我们出发吧?”岁安并未察觉到方才之事,也未看到地上又添的血,她搓了搓冻僵的手,往掌心呼了口热气后,围着谢珏转圈,像兔子似的催促他。
谢珏没回她。
他垂眸睨了她一眼,神情寡淡,单手将她提溜在一旁。
然后,踏着飞雪,往与陈国相反的方向走去。
背脊阔直,腰腹窄劲,男人一身黑衣劲装,乌发利落束成马尾,茫茫白雪间红色发带飞扬,看去肤白唇红,越发俊美昳丽。
只是他周身血腥,俱是戾气,那柄长剑上沾的鲜血还未干,腰间坠着的玉佩看去也似是染了血。
那是一枚罕见的血玉。
岁安乖巧跟在后面,视线被这血玉吸引,呆呆地看了好一会。
上面刻着奇异且繁复的图案。
只是可惜,她并不认识这血玉上的图案。
更不知道,这是一国皇室才有的玉佩式样。
——
谢珏带着岁安,去了所谓的陈国和亲。
只是他带着她走的和亲路线却是偏离陈国,朝着被战火肆虐,流民逃窜的混乱之地走去。
但岁安不知道。
她单纯的信任他,在心里又为谢珏贴上了个大好人的标签。
一路上乖乖地走在他旁边,时不时地仰头看着他侧脸想……他长得可真好看,也真是个好人啊。
不仅救了她,还答应带她去陈国和亲。
她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