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嘈杂人群,落在被包围的少女身上。
“真是傻子。”
他倚着树干似是在笑,偏头懒懒看过去,一抹红色发带在冷风里飘荡,吹拂在他耳侧时,更显他肤白如雪,冷得瘆人。
亦是无情至极。
只是不知为何,男人轻笑之后微拧长眉,握剑的手指骨突出,似是要将手心的剑都捏碎一般。
那边的骚动还在继续,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那个妇人将绢布抢过去,欣喜若狂地打开后,沟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没有灿灿的金银,只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的糖。
“怎么是糖!银子呢!”妇人猛地大喊,朝岁安怒气冲冲地质问,好似面前这小姑娘合该给她银子。
似乎忘了,这些糖原本就是岁安的,也忘了方才自己用用如何一种卑微可怜的姿态求她。
“合着我刚才的头都白磕了,银子呢!我们都要饿死了,给我银子!”
没有看到银子,妇人猖狂又崩溃,气急败坏不断大喊,声音尖利刺耳,四周流民继续一步步地朝她逼近。
“这不是耍人吗……”
“直接抢,跟她这小姑娘废话什么。”
“你们看,她头上的首饰这般精细,应值不少钱。”
……
岁安呆滞地眨了眨眼睛,冷风刮得她很疼,他们的声音也刺耳。
岁安不开心了,她皱起漂亮的眉,很不理解。
她方才不懂这妇人近乎明示的话,不懂他们的意思是想要她身上的财物。
她们饿,她便想给她们吃的,把身上的的糖都给了出去,只给谢珏剩了一颗。
岁安长于深宫,的确生的愚钝不够聪明,她并不知道,他们看中的其实是她的金银财宝,看中的是她身上的首饰珠钗。
他们恨不得把她身上的衣裳都扒了去卖。
“我身上只有糖。”岁安直直地看着那妇人手上的糖,眼睁睁地看着她一边问为什么不是银子,一边又将糖塞进自己小孩嘴里,塞自己嘴里。
“给我一点,给我一点……”
“别抢!给我留一块!”
后面的人见她吃了,又凑上来抢。
岁安藏的糖就这样被他们瓜分完了。
她捏着还藏着最后一块糖的荷包,湿漉漉的眼眸发着红,却没有再哭了。
“愣着干什么,我们还不快上去抢!”
“先下手为强,等下她身上的财宝就要被人抢光了!”
几人凑在一起低声,一人犹豫道:“可是,那男人要是回来了怎么办,那男人一看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那男人兴许不会回来了,再说了……”一人握拳咬牙,“我们不抢也是死!”
……
渐渐的,这些声音越发多了起来。
虽包围岁安的这群流民都害怕谢珏回来,一想起那男人便瑟瑟发抖,但都面露凶光地朝小姑娘走去。
“抢啊!不抢我们都要饿死!”
不知是谁带了个头冲上去,人群顿时沸腾。
一群贪婪的饿狼扑向了岁安。
“给我银子!”
“给我银子!”
“我抢到了!这首饰是金的!!”
“给我!”
……
人群混乱不已,似一锅煮开的水,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随风送到此刻看戏的男人耳边。
谢珏撩起眼皮,冷风拂过长睫时,透过人群的缝隙,男人可以清晰看到,看到一只黝黑脏手朝她伸过去。
紧接着,小姑娘早晨精心梳起的发髻被弄散,绑发的丝绦被扯下落在地上,后又被一脏污的脚踩在泥土里。
谢珏笑了笑,但漆黑眼底已无笑意。
“真蠢啊……”
“真蠢啊,居然真的待在原地等……”
“怎么这么乖,这么蠢。”
“太好骗了……”
“真蠢哈哈哈。”
男人喘着气大笑,他微微仰起脖子,小姑娘的那一声声“哥哥”混在杂音里,男人喉结开始上下起伏。
喘息逐渐粗重。
“这是我的!金子!金子!”
“这簪子黄金打造,价值定是不菲!我们发了,不用再饿肚子了!”
“没想到这小娘们身上这么值钱的东西……”
“嘿嘿,她身上这身绫罗衣裳看上去也值不少钱,不如就扒了去卖!”
“说的是啊,话说这小娘子的姿色着实不错,不如扒了她的衣裳后我们享受一番……”
“好主意,趁那个男人还没回来,赶紧……”
……
禽兽豺狼的奸笑恶语不时传来,谢珏偏头看过去,那双桃花眼锐化成了冷冽的刀。
他看到那个娇气的小公主正在被人欺负。
如他先前想要的那般……被人欺负。
他看到小公主的发髻乱了,头上的珠钗簪子掉落在地,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如云乌发披散在孱弱肩头,越发显得她娇小可怜,任人破坏凌|虐。
她在尖叫,一声声地喊着哥哥,害怕地蜷缩身子,却站在原地没动。
她哭了,她在哭,哭声如被抛弃的小兽一般,呜咽着,单薄的背脊和肩膀颤巍巍的。
她一直在哭着喊哥哥。
有人推搡了她,小公主的绣鞋不知怎么没了,那双雪白伶仃的玉足陷在了脏污的泥土里。
谢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