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汶琳踏入家门的时候,远远看见老爷在大堂喝茶,她不知道小婢女早已把事情交代了个干净,正打算向秦老爷上交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蒋汶琳进了大堂,未语先泣:“老爷,您不知道……”
“啪!”
茶杯摔碎,发出一声脆响。
秦明山大声喝道:“我知道!”
“我不仅知道她进了青楼,我还知道是你送她进去的!”
蒋汶琳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心中叫苦,早知道就不叫那个小婢女去传话了——她只叫小婢女赶紧将老爷叫回家,可没叫小婢女多嘴!
当时只是想给小婢女一个下马威,顺道塞了个差事,没成想小婢女竟然胆大到出卖主子,这个婢女是断不能留了!
蒋汶琳低着头狠狠瞪了一眼小婢女。
小婢女瑟缩在柱子边,她是大小姐买进来的丫头,身契在大小姐手上,只能听命于大小姐!
大小姐命令她,如果秦二小姐没死在青楼,也没被扣押在青楼,就想办法把这件事告知老爷以及与秦二小姐定亲的温家,让他们斗法,闹得越大越好。
大小姐还叮嘱,要确保温家第一时间得知未婚妻进青楼的事,小婢女已托付家中哥哥去传话,想必此时温家已经炸开了锅。
小婢女这次不仅是得罪了夫人,还得在背后得罪了秦老爷——秦老爷方才下令封锁消息,不让温家人得知这件事,小婢女阳奉阴违!
秦家留不了她,她只能照着大小姐的指示,事后先躲起来,等大小姐出嫁后再投奔大小姐。
和秦晚戏一样,小婢女也在赌。
她一个刚进入秦家大宅的婢女丫鬟,在秦家没有半点凭靠,那些老奴仆把所有脏事苦活、背黑锅的苦差事都丢给她……在秦家,她熬不出头!
秦大小姐给了她一个机会,也给了她一笔丰厚报酬,她情愿为此孤注一掷!
蒋汶琳不知道自己是被亲生女儿将了一军,她当下跪了下来,泣涕涟涟:“我都是为了我们女儿,为了秦家!秦晚戏引诱探花郎不假,如果探花郎被秦晚戏勾引了去,玉娥嫁不成,改成秦晚戏变成探花郎夫人,今后秦家该如何是好啊!”
蒋汶琳坦荡承认是自己亲手将秦晚戏送进青楼,但她并不因此畏惧,因为她知道秦老爷也不想看到秦晚戏嫁给探花郎。
探花郎身在汴京,风头正盛,加官进爵指日可待,今后官职必然要压秦老爷一头,嫁去的若是从小养在身边的大女儿秦玉娥,今后对秦老爷自然颇多助力。
可若嫁去的是父女反目的二女儿秦晚戏……秦老爷甚至不愿去想可能发生的后果,断然道:“我绝不可能让她嫁给探花郎!”
不仅是探花郎,任何当官的都不行,秦老爷给秦晚戏安排说亲的男方,全是商贾人家。他未来的二女婿,可以有钱,但绝不能有权!
秦明山听蒋汶琳把探花郎搬出来,果然软了态度:“我知道你是为了秦家考虑,可玉娥与探花郎过几日就要举办定亲宴,消息都传了出去,探花郎不会出尔反尔。”
蒋汶琳见局势缓和,顺坡下驴道:“奴家自然知晓,若不是昨日秦晚戏找上门来讨要说法,口出恶言,还扬言要去汴京寻探花郎,我也不会一时冲动……唉!”
蒋汶琳这会儿也缓过神来了,想了一套自圆其说的说法:“老爷,我当时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绝无加害之意!青楼有我安排的小奴看着,她的清白之身坏不了。我不过是想等她醒来后就吓一吓她,让她再也不敢和我们秦家作对,谁知竟发展成这样……”
秦明山揉了揉太阳穴,今早受到的刺激接二连三,他已是颇为疲惫,挥了挥手:“罢了,事已至此,如今也只能派人封锁消息……希望能瞒住温家吧。”
那孽障行事鲁莽,把这件事搞得乱七八糟,还弄了个对赌协议……到时候输了,对手从秦晚戏身上拿不到赌金,那些人还不是会上门找他这个当爹的?就算他把女儿打死送到那些人面前,赌债也不会消失。
子债父偿!
秦明山头更加痛了,把奴婢小厮赶下去,自己一个人在房里来来回回踱步思考对策——秦晚戏这孽障可真会捅娄子啊!
这赌金一万两的解决方法还没想出来,温家就上门了。
温家正是得了消息。
温家去年为儿子定的未婚妻竟然进了青楼,聘礼都给了,婚书也已定下,如今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要是被亲戚朋友知道他们温家娶了一个青楼女子当儿媳,那他们的脸面跟被踩到地上、扔进粪坑里没什么区别!
反正这婚约是定然成不了,那必须让女方秦家给个说法!聘金也必须全部退回!
于是温家带着一大伙人,个个精壮彪悍,浩浩荡荡来到秦家,大有一言不合就干翻秦家的趋势。
今日,秦明山这个老父亲注定要为二女儿辛勤奔劳。
秦明山十几年来,从正妻怀孕、出生以及孩子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关心过女儿,何谈“操劳”二字!
这么多年来,秦明山唯一为女儿做的事情就是寻找出价高的男方,他拿了聘礼钱,再等着把女儿嫁出去。
就连当年给秦晚戏取名字,也十分草率。
——他当时正在外头看一场戏,村里的人来找他,说他妻子破水了叫他赶紧回去看看。秦明山没舍得这场戏,愣是把戏看完了才回家。
回到家,妻子已经生了个女儿下来,是老村长帮着找产婆的,老村长见了秦明山就气不打一处来,骂秦明山连妻子的临产日都记不住,讽刺秦明山估计连孩子名字都不曾动脑筋想想。
秦明山确实不记得妻子临产日期,他根本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