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长时间掐住一个人的脸颊两侧,那么口水就会从扯开的嘴角流出。
他放开手,在她头发上擦了擦。
垂落的眼帘遮挡了部分视线,熟睡的少女似乎毫不在乎母亲的怨恨。
“是因为没有心吗?”最上启示问。
无人回答。
天朦朦亮,浅桐美乃莉因为无法呼吸被憋醒,冻出的清鼻涕完全堵住通道,扯了一张纸巾呼呼地擤鼻涕。
不盖被子着了凉,鼻水哗哗地流。
“急需……婴儿纸。”她扶额,普通纸巾的硬度让脆弱的鼻翼体感像用A4纸在自残。
大脑浑沌得没有感觉,她艰难爬起床,掀眼瞧见镜中面庞有一双对称的手印红痕。
屋逢连夜偏漏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浅桐美乃莉捧住脸垂头丧气,更难受了。
“美乃莉小姐,吃早餐吗?”有人轻轻敲门问。
“不,”她答,“等会我直接去学校。”
“浅桐感冒了吗?”椎野凪关心道。
“也可能是花粉症吧。”千叶美也打岔说。
带上口罩遮住大半张脸的浅桐美乃莉有些精神不振地回答:“应该是着凉了。”
她转头看到最上启示用一种极难描述、也许是迷惑的眼神,目不转睛地注视自己。
视线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她。
浅桐美乃莉便玩笑式对他互动道:“脸色好黑,有人惹你生气了吗?”
他点头。
她打着哈切问:“谁呀?”
最上启示寡言不答。
浅桐美乃莉并不在意他为什么不开心,嘿嘿一笑了事。
“我要参加电视节目了。”她开心地分享好消息。
上课的铃声响起,浅桐美乃莉昏昏沉沉的思维涣散开来。
除了自身,一切对于她都清晰起来。
老师讲课的声音,室外鸟雀的鸣叫,风经过屋檐的气息。
她点点头,眼皮一耷,支撑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
梦里,风抚过她,鸟环绕她,学生与教室隐没在朦胧的大雾中。
雾气散开,浅桐美乃莉似乎身处郊外,摄影机镜头捕捉着她的一举一动。
“茉莉,表演得很不错呦。”有人对她说。
那人胸前挂着节目助理的工作证件。
浅桐美乃莉抬头仔细分辨着,可梦里听不清和看不明名字,年代与日期都被有意抹去。
“请等一下,有人在呼唤我们。”黑发青年说。
“咦?”节目中的人讶异。
青年凝视远处,语气不容置疑道:“节目的拍摄麻烦先暂停。”
工作人员说:“喂喂,你要去哪里啊?现在是直播。”
摄影机纷纷对准他,镜头聚焦于率直走远的男人。
拍摄团队快步跟在他的身后。
“夜晚的山中对于小孩子太危险啦,茉莉,我们不去喔。”助理握住她的手。
浅桐美乃莉抽出手,发觉这是一双孩童才拥有的软绵小手。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搞不清状况。
“我要跟去看看,我要去。”身体自发出声。
助理抱起她,无奈道:“好吧。”
一群人穿行于郁郁葱葱的森林,漆黑的道路蜿蜒,脚边的野草茂密,越是向前雾气越是缭绕。
黑发青年孤身行至人前。
静寂、冷清,除了喘气声与脚步声,团队没有人发出动静。
青年带领他们找到了声音的主人——一具自缢身亡的残骸。
画面尤为枯槁、骇人。
粗壮的树干把遗体高高吊起。
“啊!”浅桐美乃莉所处的身体发出尖叫。
伫立树前超度完逝者的青年此时走过来遮住了她的眼睛。
他说:“就这样吧。”
浅桐美乃莉疑惑:这不是那只恶灵吗……
雾气笼罩了梦境。
课堂上瞌睡的少女一个恍惚后彻底清醒来。她拉低口罩,好让自己更有力的呼吸。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浅桐美乃莉打着哈切打算继续小憩一会。
但鲜明、年轻且美丽的人们打断了她的安排,他们宣泄自己的情绪,视旁人如无物的哄笑、拉扯和打闹。
这或许也是一种班级权力的展现。
“好烦哦。”浅桐美乃莉将手背撑住下巴抱怨道。
旁桌的少年侧过身,神色复杂地说:“你睡觉流口水。”
浅桐美乃莉抹抹嘴角,“没有啊,我都是闭嘴睡觉的。”张嘴呼吸好像会形成腺样体面容,虽然也有人说腺样体在12岁已经萎缩了。
最上启示说:“有。”
她反驳道:“没有。”
“有。”他十分的肯定。
“哦,好吧。”浅桐美乃莉被说服,没摸到可能是口水干了。
她拿出手机用自拍镜头观察,反复放大,“可是真的没有欸……”
课堂上睡一觉没有缓解浅桐美乃莉的难受,俯在桌面夸张道:“我要死了。”
最上启示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发烧了。”
他的手冰冰凉凉,贴近很是舒适。
“带我去医务室啦,最上同学。”她抓住对方的校服衣角不放。
最上启示叹气。
医务室里量完体温,值班医生问:“怎么想的,没发觉自己高烧吗?”
浅桐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