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了。” 俞纯将车停下,然后看着前面荆棘满布的路口,她开始扎头发,然后回头,孟阙神色如常地飘在她身后,至于三真…… 啊,好像晕车了,都扶着树干在吐了。 她扯了扯唇:“老道士,还能继续前行吗?” 三真庆幸他晚饭没吃什么,就喝了点茶水,要不然,就这不算长的一段路程里,她这个车技,他早就吐得昏天暗地了。 他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沉默了一会,才道:“……能。” 语气里满是疲惫与无可奈何。 对俞纯,他真的是没有什么可以吐槽的了,槽多无口了。 “那就走吧。”俞纯摩拳擦掌的样子,叫三真恍惚间以为他们是来郊游的,而不是来做一件会有性命之忧的驱鬼大事的。 他甩了甩头,将杂念甩掉后,便缓了缓劲儿,跟着俞纯和孟阙往前走。 越往前走,雾气越重,孟阙两指如利剑,破风划开迷雾,让俞纯的视野开阔了几分。 “当心点。”他对兴冲冲往前奔,完全不管危不危险的俞纯感到无奈,伸手护着她不被周围愈浓的瘴气波及到。 俞纯拍了拍肩膀上沾到的落叶,轻描淡写地回道:“放心,我保护你。” 默默为她开道的孟阙听了只想:“……”到这地界了,到底是谁在保护谁。 不过小女孩好胜心强,他也能理解,干脆就不应她这话了,只安静地跟着。至于三真,没有人也更没有鬼会管他的死活了,他狼狈地拿着桃木剑和符,一边扫瘴气,一边挡着密密麻麻的枝丫。 因此当他看到前面走得极其舒坦的一人一鬼时,他不禁吐出一口……窝囊气来。 人和人比,气死人,气死也不行,还会被鬼比下去。 “后退。” 罗盘上的指针飞快旋转,最后像是惊慌失措似的停住了,三真拍打着罗盘,正紧张不已,就见俞纯在杂草乱石之前站定,低声提醒道。 什么都看不明白、罗盘还罢工了的三真,这个时候倒是也不犟了,直接听话地往后退,退了几步还不够,他看了眼孟阙的位置,再往后退……好像这样就稳妥了。 俞纯看了眼这不起眼的入口,随后凝眉,不愧是古代人的智慧,一点不比现代人差。既有八卦阵,又有奇奇怪怪的符文迷宫设计。 一个不小心,还会彻底迷失在这林子里。 “好进吗?”孟阙察觉到这浓重的鬼气,神色也凝重了起来,这熟悉的不散的怨气,不知里面到底有多少只厉鬼,长年累月地关在这既像是祈福却更像是诅咒封印之地,怨气累积不散,最后就导致这地方鬼气森森,活人进了就难出去。 俞纯虽然体质特殊,但他也担心她对付不来,便在问完之后,立时又道:“不如这样,我先进去,探明情况后,再告知你。” 正围着杂草乱石转悠的俞纯,正想着怎么打开入口进去,听到孟阙这话,立马回头瞪他:“那不行!” 她语气难得的激动强硬,孟阙眸光一闪,脱口而出便问:“为何不行?” 俞纯白了他一眼:“我们是搭档,哪有将你丢进去冒险的?” 这话她说得又快又顺,不像是思考后的回答,所以也就令孟阙无法不觉得……感慨。 他生前那点记忆里,最后一场战役打得无比辛苦,他的部下和亲友相继战死,信赖的同僚反给了他一刀,背叛了他,将那些子虚乌有的“罪证”臣给君王,好彻底定他的罪。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并肩作战的体验了。还是和这么个千年以后认识的小女孩。 如果当初有这么一个人,在他死后稍稍安慰他,开解他,是不是他这一千年就不会那么恨那么苦? 孟阙敛去心下的感慨,朝俞纯轻轻笑开:“保护你可是阎王给我下达的命令之一。” 说着,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一副宽慰她不必担心他进去会出事的模样:“我去去就回。” 俞纯直接拍开了他的手:“不,要进就一起进去。” 她才不会被他这套个人英雄主义感动到,休想骗她一个人在外面——他已经死过一次了,再死,可就死得透透的了。 拿俞纯没办法,孟阙只好无奈叹了口气:“好吧,那一会我走前面。” 他走前面的话,遇到事也能为她挡一挡。 听了半晌这俩旁若无人的感人对话,三真十分沉稳地出声道:“鬼气最盛之时,再不打开入口,就又要等一天了。” 言下之意:你俩不管是谁单独进还是一起进,能不能先将入口打开再说? 他一出声,俞纯才想起来还有这么号人也在,想了下,便问他道:“道士,这里远比你想象得还要凶险,区区凡人你确定要进去冒这个险?” 俞纯没有挑衅的意思,实事求是地希望这位要不别进去了,万一还需要她救怎么办? 见死不救的话……好像也没什么关系?毕竟她可以顺路送他去地府,就当顺手的差事了。 三真唇紧紧抿起,他内心确有几分怵,可修道之人,他若是此时退缩了,岂不是让一个小丫头瞧不起?还会丢师门的脸。更重要的是,他怕以后都没法好好修心了。 所以,为了他的“道”也好,“颜面”也罢,这一趟,他必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