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人,没想到您竟在此时到了郢州来,如何不先通知一声,我等也好夹道欢迎。” 郢州城提学府中,宋穆到这里的第二日一早,宅院中便来了几个穿着红袍的贵客。 这些人都是郢州的知州和一众主事官员,而他们一早匆匆而来,自然是昨日得到消息,知晓宋穆这位大学士竟悄无声息到了这郢州,于是纷纷带着礼物登门拜访。 宋穆如今大学士的境界,在文朝已经是有了超然的地位,就是在长安中,寻常进士、翰林见到都是要恭恭敬敬行礼,地方官员见之,则更是有些战战兢兢,生怕惹得这等人物有所不忿。 宋穆面对这郢州众官员的拜访倒也表现平静,毕竟这世界实力永远是绝对的地位,而在这第二日一早便见到众人,自然也是宋穆想宋怀通授意的。 宋怀通在外做官多年,往来在漕运一侧有着谷世帆的关照,仕途也算是过的平顺,但是突然就升任这一州提学,离开了原来的地方,面对着有些陌生的工作情况,又正好碰上这等连连事情,一时间也多有些应接不暇。 虽然升迁算是好消息,但是宋穆见得儿子上任之后竟就是这般心力交瘁,心中却对这也有些不同看法。 往来文朝之中,并非清官便要一直劳心劳力,或是彷佛体态丰腴几分就是民脂民膏,就要冠上贪官的帽子。 宋穆过往为官之时,就常常教导家中儿子要能迎难而上,为官一途,要尽心尽力,要做到问心无愧。 宋怀通也的确如此照做了,只是变成如今这副狼狈模样,宋穆却觉得这其中肯定另有隐情。 或许这郢州的官员,在暗地里对宋怀通有所排挤了。 提学一职,主管的是地方教育,其余之外也大多是锦上添花,可在这郢州内,兽潮之事,庄稼丰收之事,接连竟都往着宋怀通身上堆积,用的名目又正好让宋怀通一时难以拒绝,宋穆对此自然颇有微词。 这方世界之中,家人是宋穆绝对的禁脔,宋穆虽不至于溺爱,但若见到不公,自然也是要拿出一个做父亲的威严的。 而今日宋穆便要给宋怀通解了这事情,为此,宋穆还与宋怀通事先说过一番。 如今这郢州知府等人到来,宋穆当下只是平静拱手招待其在院中坐下,听闻未用早饭,又赞叹一声官员勤政,令几人在院中简单吃个早饭,如此之后便是不说话。 一众官员自然不敢胡乱拒绝,只是微微交换了眼神,然后在这院中有些尴尬的坐着。 他们有意缓和气氛,但面对的乃是一位大学士,无形的压迫时刻袭来,让他们纠结作罢。 “我此番来,也才知晓小儿竟成了这郢州提学,实在是有些惊讶,听闻也有诸位提携,宋某谢过了。” 忽的宋穆如此说了一句,众人纷纷抬头,却又见得宋穆端茶喝水,此刻正要拱手又是愣在原地。 见到话题到了宋怀通身上,众人的眼神也是立刻交换了一下,对于宋怀通升任郢州提学一事,其实这些官员也是有些惊讶。 这等位置本是有许多人在盯着,却未曾想到前任提学刚刚乞骸骨,淮南道的录事参军赞便是传来命令,升任郢州境内漕运使宋怀通为郢州提学,即刻上任。 而这命令他们也无法置喙,因为知州从那录事参军赞的手下打听到,宋怀通此番升任,竟是吏部给出的意见。 而联想到今年宋家出了个榜眼,那位闻名于世而十年未见的宋穆再出世,竟已到了大学士境界,这便也更加让众官员不敢多言。 为此他们便对这宋怀通试了试,想着拉拢一番,却发觉此人过分正直,竟还当众做过驳斥其他主官执政之事,如此一来,这不免引得众人对其有所厌恶。 虽不敢真使得宋怀通如何,但是政绩之上,却使了些暗地里的手段。 借着一众吹捧,郢州的官员将众多的事情纷纷往着宋怀通身上压去,本想着让其在这紧要关头低头,至少往后懂些规矩,却没想到宋穆忽然到来。 如此也让他们心中立刻生出几分紧迫,这才是一大早提着东西前来拜访。 此刻见到宋穆不说话,这些人的心中都是有些忐忑,那郢州知府见状咬咬牙拱手说道。 “大人此话让我等受宠若惊,思源兄升任郢州提学,那是思源兄勤政励民,是民心所向,也是陛下器重,我等也期盼与思源兄一同治理郢州,不负万民期待。” 此话一出,其他人也是纷纷拱手点头,此刻各个面容真诚,宋怀通也是忽的站出来,此番有些话语僵硬的拱手,言说与诸位同僚相处和美,让宋穆莫要牵挂。 宋穆自然是面色缓和,此刻也是笑着朝众人拱手。 “如此便是好事,实不相瞒,昨日来,拙荆见怀通那般辛苦,竟一夜睡不好,是宋某多虑了。” 一位大学士如何会这般肤浅,宋穆如此说,一众郢州官员也是立刻神情恍然,当下那知州便是出来,满脸歉意的说道。 “此事却是在下疏忽,这些日子城务繁忙,多仰赖思源兄为我等分忧,不过如今形势明朗,我等也不能这般再亏待思源兄。” 这般说着,知州便是朝着旁边几个官员问了一番事务,将那与宋怀通无所相关的都揽了回去。 而宋怀通此刻则是再次站出来,帮着知州说话,言说这最近文会之事,当望能亲为。 而说到此话,宋穆也是立刻看向众人,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