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唉,这么算下来,光是想一想刘兰香就要心疼的厥过去了。
但瞅着大闺女殷切的眼神,再捋顺下实际情况,刘兰香也知道,苏颖说的是最合适的法子了。
于是她忍着心在滴血的痛,咬了咬牙跟苏颖道:“行,那妈给你拿三十块钱,你正好上公社把鸡蛋卖了去。”
刘兰香自己还得趁着这几天放假,拾掇自留地,积酸菜,腌咸菜,找法子修补房屋,晾晒粮食,活计是着实不少,实在是抽不出空闲来,只能把这事交给苏颖去办。
苏颖见她妈终于松口了,这才放了下心,但她明天还得找隔壁村的下放老神医给苏谕看病,所以就顺势道:“明天我把小弟带上吧,他在家也帮不上啥忙,跟着出去还能换换心情,兴许这病就好了呢。”
这会儿苏谕几乎已经退烧了,刘兰香想想也是,就直接点头同意了。
苏颖跟她妈商量钱的事以前,光顾着吧二弟苏茂跟三弟苏诚给打发出去了,但没想着防苏谕,主要是苏谕太小了,多半听不懂,而且这会儿瞅着也睡着了。
但她不知道,苏谕不过是闭着眼睛休息呢,把她跟刘兰香的这段对话给听了个全程。
苏谕的小耳朵尖尖不自觉的晃了晃。
明天好像可以出去玩儿了唉,他都二十多年没有专门去游玩过了。
但公社是个什么意思,或许就是这个时代的商铺?
村里晚上是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为了避免待会儿就饿得睡不着,也为了省煤油灯的灯油,一家人很快就早早的躺下了。
但到了半夜,苏谕突然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他紧皱着眉头,用力的捂住腹部,感受着肠道里不停的抽搐与轻颤,就知道事情要糟。
他这是要窜!
十月底的夜晚已经低于零度了,刘兰香为了孩子们夜晚上厕所方便,是在屋里搁了尿盆的。
苏谕是知道这点的,但他觉着,自己要是窜在了屋里,待会儿可能就没法再呼吸了。
虽然外面极其寒冷,但苏谕一咬牙,捂着肚子猛地坐了起来,下地穿鞋穿衣,以极其迅猛的速度飞奔到了门口,开门之前又弯着腰回来拿了手纸,然后就朝着院子里冲刺,一去不再复返了。
茅房是建在院子外头的,而且没有灯,小孩子晚上去茅房容易掉到粪坑里,所以苏谕按照身体的记忆,直接就蹲到了墙角的一小片菜园子旁。
嗯,据记忆中的他大姐苏颖说,窜在这里能让菜长得更好。
片刻之后,苏谕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畅。
用手纸的时候,他还有闲工夫瞎捉摸,这东西确实是比他那个朝代的厕筹要刮得干净多了。
在菜地旁边儿窜了一回之后,苏谕不但没感觉身体变得虚弱,反而感到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好得多了。
他自己摸了一回脉象,发现不是错觉,身体确实是变得强壮一些了。
就好像,是更有生机了。
苏谕回忆着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尝试分析原因,觉得或许是这具身体换了魂魄的缘故。
魂魄是一个人的根本,他的魂魄是十分强健的成人魂魄,所以借尸还魂之后,连带着这具身体的状况也变好了。
不过这些也只是他自己琢磨的罢了,这会儿是没人能给苏谕一个准确的答案。
但他觉得挺好,能省钱看病了。
只是今天这半天时间,苏谕就已经听大姐苏颖叨叨了好几回费钱了,脑子想不往上边儿联想都难。
真是棵户部尚书的好苗子,苏谕想。
院子里没灯,今晚的月光也不咋亮堂。
苏谕有点儿害怕,但他还想在外头冻会儿。
因为身上臭臭的,他觉着,也许多冻一会儿,就能把身上的臭味儿给冻掉一些。
唉,想他以前何曾受过这种苦啊,只要是想出恭,即便最后只是小解,那也是要沐浴更衣的。
不过苏谕觉着,这里的日子其实还成,起码脑瓜子轻松。
于是院子里的小冷风吹得嗖嗖儿的,苏谕躲在墙角小身子抖得嘎嘎得。
正当他想着,再坚持一会儿就进屋睡觉的时候,茅草屋的门突然打开了。
苏谕:?
难道是他刚才太着急了没关好吗?
但很快,他就知道不是的,因为门里头,钻出来了一颗毛绒绒的小脑袋瓜子。
小脑袋瓜子的主人,正是刚才还在炕上熟睡的大姐苏颖。
院子里黑了吧唧,苏颖探出头后稍微扫了一眼,发现没啥动静之后,就悄摸唧的端着煤油灯,拿了院子里的镐头,快速下了地窖。
苏谕:...?
这位大姐,你引起了孤的兴趣。
虽然院子里很冷,但敌不过苏谕想要探寻小姐姐秘密的好奇心。
他开始老实的等待,坚实的忍耐,像一只想要偷腥的猫,发挥出了十足的潜伏精神。
其实苏谕隐约有感觉,这个大姐可能不太对劲。
就算再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大姐苏颖也忒能干了些。
今天去闹事时候的有好些话,恐怕当妈的刘兰香都想不到吧。
嗐,不过无所谓了,他自己都不正常,人家凭啥不能有特殊情况不是。
管他呢,凑合过吧。
苏谕静静的听着,感觉地窖里,模模糊糊的传来了刨地的响动。
又过了一会儿,还隐约穿出来了一阵压抑的哭声。
然后没多久,苏颖拿着一个包袱上来了。
爬梯子的时候没弄好,还意外从包袱里头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