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感觉有人动作很轻的推开了门,同时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叹息。
“阿墨?你醒了吗。”
听出这声音是沫玉,林倾墨便坐了起来,荣雅和言沫玉二人向她走来,都是一脸担心地看着她。
言沫玉顺势在床头边坐下,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出言安慰道:“已经没事了,多亏了有荣伯父出手,加上肖王殿下送来的琼玉膏,你的脸上的伤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放心,我问过伯父,他说不会留下疤的。”
林倾墨右手下意识抚上了受伤的脸颊,没有火辣辣的疼痛,相反是清凉的触感。
荣雅坐在床边沉默不语,不知为何,她脸色看起来有些晦涩。
“雅雅,这次要真的谢谢你和沫玉,还有劳烦尊父大人。有时间我一定带上谢礼回访。”
荣雅摇头,突然抓起林倾墨的手,眼眶红了:“都怪我,我太没用了。”如果不是她太冲动,阿墨根本就不会受伤。
“不,这是我和寿康之间的恩怨,是她有意找茬。”林倾墨赶紧澄清道,不想教雅雅陷入自责泥潭,把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她们俩忙着相互揽责,一旁的言沫玉见状翻了个白眼,插嘴道:“好了,这事情你们谁也怪不得谁,真要怪,就怪我丞相府分量太轻,由得一个皇室公主出来作威作福。”
言沫玉实在是费解的很,皇后娘娘怎么会放任寿康如此胡来,将之娇生惯养得如此骄横跋扈。堂堂公主居然如此没有教养,就连一个小小的丫鬟都敢狗仗人势。简直颠覆了一个从小深居浅出,把娴静温柔、贤良淑德写入三观大家闺秀的认知。
林倾墨无言,反握紧了荣雅的手,以示安慰。寿康公主背靠皇后娘娘,正因为皇后的睁一眼闭一眼,寿康才敢来出来蹦哒。
呵,皇后还真怕她闲着,专门来找了个小丑对挑事。
“肖王殿下呢,我看到他刚来过了,他怎么说?”荣雅擦了擦眼角的泪,问道。
寿康是他皇妹,惹出了这种事情,他总该站出来给个说法。
林倾墨想了想,如实的把宋洵的话复述了一遍,言沫玉还没说什么,荣雅有些意难平,面上冷笑一声,“她伤了你,只是来道个歉便完事了?拿这种随意的借口,想妄图糊弄打发了谁去。到底兄妹情深,寿康闯下祸,总该有人替她好好收拾着。这北域的皇室真是重情重义,委屈只能别人受去,自己是万万受不得的。”
感受到她话中意有所指,阴阳怪气的口吻,加上直言不讳的语气,林倾墨不禁对荣雅的身份和过往经历,产生了些许好奇。
言沫玉被她大逆不道的发言吓了一跳,试图转移话题。沫玉望向倾墨,说道:“真没有想到,阿墨你居然就是两国和亲那位的长乐公主、堂堂的肖王妃。”
谈及身份,林倾墨面带歉意地解释道:“我,我并不是有意瞒着你们的,只是……”
“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荣雅打断她的话,表情满不在乎,“圣人都有难言之隐,况乎普通人?你不告诉我们,一定有你的考虑。”
言沫玉担忧地了暼一眼好友,郑重颔首表示认同,“千里迢迢从东黎过来,其中波折辛酸自不必去说,我真的佩服你,阿墨。”
累的是原主,不是自己。
林倾墨但笑不语。
还好,在人生地不熟的异国,除了月零和沁荷她们两个,没有原主熟悉的人。轻而易举的伪装,便可以使自己看起来毫无破绽。没有人会知道,肖王妃的体内,是曾经敌国南疆炙手可热的蛊女胭荼夕。
至于原主,尤其值得在意的是,她出身东黎的名门望族林氏,作为赫赫护国将军的最受宠爱的小女儿,不仅将军夫妇宠她如命、视之若宝,因她自小身体孱弱,连族里的兄长与阿姊们,无一不疼惜怜爱她。
原主这样的出身,本应该一世无忧,会在家人和夫婿的宠爱呵护下,快快乐乐的过完一生。
但是在五岁那年,一切都变了。一道夺命般皇室懿旨打下来,扰乱了原主所有的人生轨迹。——东黎皇帝忌惮手握重兵的护国将军和林氏一族背后滔天的权力,意图除之而后快。
利用原主作为人质胁迫护国将军和林氏为皇室效忠,是计划里的第一环,也是最重要一环。下令让年幼的原主进宫担任公主伴读,特封为长乐郡主,表面上君恩浩荡,实际却是拘禁软囚,皇室强行把原主禁锢在皇宫,这一呆就是整整十年!
为了安抚林氏,无耻的皇帝还亲口许诺,长乐及笄之时,就是她出宫和家人团聚之日。
可是原主满怀希望等来的,只有皇帝下达的一个冰冷的诏书,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让她远嫁异国,和亲北域,示两国邦交之友好。彼时,护国大将军手里没了兵权,林氏也没了昔日的辉煌,再没有底气与皇室抗衡,去左右原主远嫁北域的命运。
茫然抬头,仿佛眼前的灯光渐渐熄了,意识里的后来,原主平静的仰视着坐在九五之尊上的人,一字一句地说:“臣女愿往,还望陛下放过臣女的家人。”
她跪坐的背影,孤独又带着决绝。
这一切的一切,林倾墨好似感同身受,不由自主地捂住心口,胭荼夕和林倾墨,她们明明是不同的两个人,心却莫名抽抽地疼。将近十年的皇宫生活,落寞无聊、枯燥乏味,原主深夜偷偷抹泪的身影,眺望高墙思念家人的样子,时时跃入脑海中,午夜梦回时时惊醒。
终究是原主太累了,十年的满心等待,却换来一场政治欺骗,她的婚姻是政治结合,她的尊严被狠狠践踏着,她在北域苦苦坚持的理由,只是为了林氏一族的安危。
林倾墨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原主始终放不下的心结,倘若有机会去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