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的对坐半晌,终是宋宸再次开口打破了沉寂局面。
“本王知道,嫂嫂为了能在肖王府立足,才会想方设法说动了皇兄治腿。”
不是立足,是活命……
林倾墨在心中默默纠正。
“不过嫂嫂还是打错了主意。”
“医治腿疾的玩笑不是随便能开的,一旦治不好,你承担不起这后果。”
宋宸之前的笑容荡然不见,脸色慢慢严肃起来:“王兄的腿疾已经五年之久,连大名鼎鼎的神医大人都找不出症结所在,嫂嫂拿一点皮毛本事来糊弄王兄,莫非还能骗过小王不成?”
甚至难以置信,向来谨慎细心的王兄,这次怎会轻易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莫非是色令智昏?
怀疑的视线瞥向林倾墨堪称绝色的容貌,更加坚定了这种可能性。
茶杯中清晰的倒映出了一张冷凝的脸庞。
林倾墨捧着下巴冷笑说:“既然夏王殿下如此信不过我,又何必不去你皇兄那里,劝他另请高明。单单跑到一个姑娘家家跟前来吓唬我,怕不是君子所为吧!”
她并非好说话的性子。
之前在药阁宋宸冷眼旁观,发现这位王嫂以退为进、轻松破解了僵局,本以为她是属于含蓄内敛之类的人,哪里想到亦有不留情面的一角。
宋宸伸手把茶壶拿过来,倒茶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般流畅自在,沏成的茶往林倾墨方向推了推,风轻云淡地应道:“王嫂,实非宋宸过虑,你若知道这五年来,有无数人上门自荐,皆坚称可以治愈王兄的腿疾,结果……王兄差点为此丢掉性命。”
话锋一转,“当庸医的下场,王嫂应该知道吧?”
林倾墨抿唇没说话。
她自然知道,世间大多趋附千金而涉险尝试,然而欺骗惹怒皇室的下场,唯有死路一条。
林倾墨并没有喝对方倒好送来的茶,而是自己动手另沏一壶,笑得极为冷淡:“也包括紫云木牌的主人,殿下的那位故友……牧姑娘?”
“砰!”宋宸失手摔碎了杯子。
“你……”
林倾墨冷哼一声,慢慢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满脸复杂的宋宸,一字一句正色道:“我知道,苏顷想让殿下来试探我,其实你们大可没必要这样转弯抹角,想问什么直接问我便是。首先,我不是晋王的人;其次,我不会害宋洵。”
她和宋洵相互利用,真要分个高下立见,她比任何人都希望看到宋洵,能够恢复健康重新站起来。
宋宸一愣,有些尴尬地喝口茶,没想到对方不仅看穿了自己的用意,还把事情摆在了台面上:“王嫂……”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接着传来月零的催促声:“小姐,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王府了。”林倾墨轻应了一声,转过头面无表情地说道:“殿下,你也听到了,那就恕倾墨不奉陪了。”
走到门口的位置,林倾墨忽然停了下来,狐疑地摸了一把陈设在左的青瓷花瓶,回头对宋宸意味不明笑着:“殿下,倾墨倒是没发觉,水缳楼做下的陈设,还真是精巧呢。”
话听在宋宸耳里,感觉头皮发麻心态爆炸,整个人都不好了。
林倾墨前脚刚走,门后那个摆着花瓶的精美置物架竟然“吱嘎”地自动打开,硬生生地分开成了两半,赫然出现一条仅容个人通行的暗道,里面走出一位拿着玉扇的翩翩公子——正是苏顷。
“哟嚯,居然这都给她发现了,”苏顷的扇子“唰”地打开,桃花眼一闪一闪,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无奈笑容,“她未免也太聪明了些,不知道是不是一件好事。”
宋宸待他落座,忙不迭地问:“苏兄依你看,她刚刚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苏顷收起手中折扇,摇摇头,“至少不是晋王的人,其他嘛……不好说。”不过秘密不少是肯定的。
宋宸端起了茶,抿了一口:“苏兄这次也拿不准了么?”
苏顷失笑:“本公子又不是百事通,哪能万事都知晓。不过话说回来,那样东西殿下还是没有法子拿到吗?”
宋宸深深叹了口气,全是无奈之情,“我哪里有招呢,何况苏兄你也知道,此花培育十数年,乃是我母妃的最爱。倒是常听她的左右女官说,那是十几年前母妃她费尽万金,耗费心血所培栽成活的唯一花草,平时更是不让任何人靠近那块花圃,连我也不行。”
宋宸不由得想到以前小时候,偷偷溜进母妃的花圃,看着一盆鲜花开得正好,随手就摘了一朵小花把玩。整整一盆花,居然在几个时辰后,全部枯死。
岳贵妃发现之后怒不可遏,二话不说把他绑起来毒打了一顿。那是记忆中岳贵妃第一次冲他发火,吓得他差点忘记身上被打出来的鞭伤,后来还养了许久才好。
长大后才慢慢知道,那盆花肯定是对母妃有什么很特殊的意义,而自己的不谙世事却让她多年的心血付之一炬。
苏顷注视着宋宸脸上细微的变化,自然猜到了他陷入回忆当年之事。当年,贵妃娘娘对年仅八岁的宋宸下手真狠,丝毫没有顾念母子之情,他和宋洵一起进宫看望他的时候,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所以,殿下是还没有问过贵妃娘娘的意思了?”苏顷皱眉问道。
宋宸艰难的点点头,试图劝说苏顷通过别的渠道,重新获得一盆花。
苏顷轻嗯了一声,抬头看着宋宸:“我还是觉得,殿下不妨找个机会,同贵妃娘娘认真提一提罢。”
皇后和岳贵妃的关系,虽然说不上有多好,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从小岳贵妃对宋洵,似乎有着别样的关心。向来敏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