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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熹微,笼在了听雪轩半开的窗子间,朝夏微风悄悄地钻了进来,打搅了主人的好梦。
林倾墨缓缓睁眼,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这里似乎不一样了。原主入梦,替她解开了郁结已久的心结,让她不再犹豫和害怕,既坚定下一步要走的路,继来路之光明犹可追。
原主说,不管以前如何,胭荼夕现在就是林倾墨,现在的林倾墨就是她。
从今以后,她便是林倾墨,背负着两个人的意志,戮力前行。
首先,要搞清楚自己的体质问题。
林倾墨利索地起身,洗漱更衣后便唤来了月零。月零照她的吩咐,虽是有些疑惑,但还是取来了上次她割破手腕受伤以后一直服用的药方。
月零回来的时候,发现小姐正从床下取出一只眼熟的黑木盒,眼都不眨地径直扔进了火堆子里,冒出噼里啪啦的火星子。
蓝色火焰迅速吞噬了它,一下子蹿升得老高。
月零认出这正是小姐昨日刚买下的东西,黑色木盒子里面还装了一堆虫子。
“小姐……”心疼钱啊。
林倾墨觑盯着月零,月零一秒正经,把药方子呈了上来。
小姐在细细察看着那张药方,突然间蹙紧眉头,里头闪过一抹厉色,缓缓举起这张药方,问道:“这是谁开出来的?”
月零没想到小姐会这么严肃,她挠了挠头,有点不知所措。“其实……它不是在北域开出来的,这是小姐从东黎就带来、打小便吃到现在的一张药方。夫人特地交代过奴婢,小姐要月月不落地照着药方吃……”她一边正色地解释道,一边面露紧张的神色,“怎么了,小姐,难道这药方有问题么?”
“这倒不是,”林倾墨轻轻摇头,并不打算告诉月零,这张药方里其实混了一味断肠草。
断肠草,性寒,剧毒。
“只是,不知为何我打小就要这吃药?”也难怪,不打小吃到大,原主又怎会养的一身毒脉。
月零放下心后,缓缓解释道:“小姐不知道当年的事也是自然。奴婢听人说,当时夫人怀着您的时候,胎像很不稳,大夫们都说强行生下来极有可能是个死胎。直到一日,咱府里头来了位疯疯癫癫的和尚,说他有本事叫小姐平安降生,夫人他们死马当活马医,谁知您竟真的保下来了!”
林倾墨微微皱眉,“可……这?”她从来就没听说过,命是可以拿毒药续的。
月零紧接着答道:“那和尚说了,小姐身体体质不同旁人,需得吃这种药吊着命。哪月若是停了,说会导致什么痛发症。他还说了我们小姐尤其要千娇百养着,千万别教撞着磕着哪了。”
“不过,小姐身体确实孱弱些,从小碰着出血都要细细养好久才可。”
林倾墨若有所思,难怪她当时割手腕自残竟昏迷了整整三天,还有那日被寿康公主的鞭风略微波及,便当场昏迷了过去……原来不是因为原主这副身体孱弱,而是她本靠着一身毒血吊着命,大量的出血往往伴随身体毒素的流逝,身体里供给出来的新鲜血液,两种不同性状相冲之下,无疑会要了她的性命。
还有很关键一点,这张药方,居然可以有效遏止天生毒体毒发时的剧痛之症。所以,原主靠这张药方和周围人的精心养护,居然勉强活到了十五岁。
林倾墨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刚要再问一件事情,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
随后沁荷进了来,手中端着林倾墨的早膳。
“外面怎么了?”月零皱眉。
“还不是那个邱夏!”沁荷嗤之以鼻,悠悠然放下了盘中的碟子,“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一仰头发现林倾墨目光沉静坐在上首位,沁荷脸色微变跪下来,一五一十把邱夏胡乱杖责下人之事说了。
“那个丫鬟也是个心气儿高的,昨夜不堪受辱自尽了。”沁荷支吾道,“姑娘家的人正在府外闹呢。”
月零和沁荷眼见林倾墨气的差点砸了手边的花瓶。
“小姐(公主)息怒,为这等人动怒万万不值当啊!”
林倾墨气笑了,那是生气吗,这分明是羡慕!
老娘自打进府起,整日看人脸色行事不说,还如履薄冰兢兢业业,生怕下一步踏错地方。
邱夏她倒好,一个侍妾,刚一抬入府就开始横行霸道,这派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府里头的女主人了呢!
适逢门被轻轻推开,菱纱把头探进来问:“王妃,邱侍妾来给您奉茶了,您要现在见么?”
菱纱的话提醒了林倾墨,今天是邱夏正式嫁入肖王府的第一天,按照北域的礼法,刚进门的侍妾是要亲自给王妃端茶的。
正好林倾墨也想知道宋辉到底打什么算盘,于是暂且把脾气放一放,林倾墨唇角微扬,面带得体的微笑,挥了挥手——
“嗯,让她进来罢。”
不时,门外便翩翩然走来一紫衣女子,随着她走近,那股浓郁的香水和胭脂的气息一瞬间扑鼻而来。
林倾墨还未开口,身侧的月零直接用袖口捂住了鼻子,嗤笑道:“邱侍妾,你这是用的什么高级的胭脂水粉儿,味儿可真冲!”
邱夏不满地撅起了嘴,刚想发作,身后的素衣女子便暗中狠狠捏了她一把。邱夏一惊,便乖顺的把头低下,举起手里紧捏的茶杯,深深一福身,“贱妾是来给肖王妃上茶的,肖王妃请——”
林倾墨用眼神示意菱纱,菱纱两步上前接过,拭过觉得温度刚好,才递给了林倾墨。
林倾墨接过那茶盏,便将它晾在了一边。见此邱夏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林倾墨面上异常温柔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