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熹明,潆国皇城华京,泰安大道。
泰安大道上,陆陆续续地有人摆摊叫卖。
行人们来去匆匆,都裹着厚棉袍,行走在刀片割人般的风雪里。
呼呼风雪声里,模模糊糊之间,泰安大道的道路尽头可见一粒黑点,逐渐变大,随着声音也逐渐清晰。
原来是一身着黑色棉袍的中年大汉高举着黑布幡旗,一边挥舞着,一边大声喊道:
“诸位英雄好汉,都来看看了!快来看看!我有曾大人的江湖招榜,想要的,一百两银子可换!先到者先得!”
说完,那黑色棉袍的大汉正巧路过一小茶摊。
茶摊上一茶客,举起茶碗,讽笑着对那大汉说道:“哈哈哈,你那榜纸是真是假,我们都不知道,你还就先一口报价?要一百两银子?
这位大哥,在这皇城脚下,做生意还是要诚信谨慎点的。
这路也不好走,一不注意,可是会‘阴沟里翻船’的,到时候可没人能救你。呵,都是自讨苦吃!”
那黑色棉袍的中年大汉便愤然说道:“你说什么?什么‘自讨苦吃’?……我的东西千真万确。
如若今天,不,今后从我这里出去的榜纸是假的,我这项上人头便归你!如若不然,你便将你的人头赠予我,可好?”
那茶客恶笑着,咕噜完了一碗茶,硬气放碗笑道:“凭何?我凭何要与你发此毒誓?”
那黑色棉袍的中年大汉将幡旗直插在地上,冲着那翘腿茶客,愤然说道:
“呵,若你所说的,都是些因为嫉妒而生的臆想,恶意揣度他人,空口造谣他人,那么,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自以为自己一尘不染,自以为是心怀正义,是人间正道,实则却是个披着羊皮的狼,行不轨之事,成为己之心,实在是虚伪至极!”
那茶客故意作无辜状,辩解道:“何出此言?我不过是替大家问问而已!
什么‘不轨之事’?什么‘虚伪至极’?而且,我看你面生得很,许是新来到皇城脚下的,我有意提醒你一二,这难道不是为了你好?”
旁边的一桌茶客们也纷纷附议:“对啊对啊!这位大哥又没有说错了什么?你先把榜纸给我们传阅传阅,我们判判真假,再决定要不要。
不验货,不仅我们都不会买,其他人谁敢买啊,要是假的,岂不是要亏死!
一张不明不白的破纸,也敢叫嚷着值一百两银子?!”
那黑色棉袍的中年大汉听完,也不知是该如何证明,脸气得涨红,想着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
就只好大大方方地依着他们起哄的意思,将自己贴身放着的折成一个小方块的榜纸,小心翼翼地拿出,再一点儿一点儿,慢慢摊开。
那群茶客们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满目贪婪之色。
那黑色棉袍的中年大汉将这榜纸交给那翘腿茶客看,便大声说道:“看看,看看!这纸上的字你认不认识?能不能认全?!
瞪大你的狗眼看,这上面可是端端正正、明明白白地写着‘曾岳真,栎城曾家现任家主。’旁边还有一个红字的印章。这下你有何不信?”
那翘腿茶客谄笑着,把那榜纸放在桌上,在那黑色棉袍的中年大汉没有看见的角度里,对着旁边一桌的茶客们使了个眼色,
便拉着那黑色棉袍的中年大汉,说道:“原来是我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啊!
唉,我们这其他人也没见过,不如给他们也看看,就当是长个见识,您大人有大量,一定会让他们有这个机会见识见识的吧!”
那黑色棉袍的中年大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突然眼前桌旁就闪过一道残影,像是摸了一下桌面。
他面前拉着他的,穿着褐色衣物的茶客对着他一笑,也一闪而过。
……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什么……刹那间,所有的茶客都如鸟兽散,踪迹难觅。
等到他开始反应过来,放在桌上的江湖榜纸……它不见了,原来是故意的,故意的……
那开着小茶摊的老板,躲在柜台后面瑟瑟发抖,不敢直视那炸毛大汉。
那黑色棉袍的中年大汉,站在原地大吼一声,拎起来那幡旗,直冲向那褐衣茶客离去的方向。
正对着那小茶摊的,隔着泰安大道的饴汤巷子里,有一个白色衣衫的公子,正摇着扇子看着这场闹剧。
半刻钟后,那白色衣衫的公子身后传来落脚声。
“殿主,属下来迟。属下跟着千剑宗的王朗跟了一路,在此处埋伏了他。”谭诀跪着说道。
“事情虽然是办好了,帮着曾岳真在皇城华京扩大了那件事情的知名度,但是,得罪了千剑宗……”阎王殿殿主摇扇说道。
谭诀低头不语,连着他后面的一群人都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
“不过,谁叫他笨呢?!反正也不知道是我们阎王殿干的……你们可自行回去领赏。”阎王殿殿主摇着扇子,从他们之间走过。
他们让出中间的路,仍是不敢起身,随意乱动一丝一毫。
闹剧平息,泰安大道上的热闹不减。
临近泰安大道的韩王府,少不了这份独特的烟火气渲染。
韩王赵帆高坐在厅堂上,边吃着瓜子,边听着旁边侍从扶辛的消息。
“什么?我父皇要走了我的优伶们,就是要求她们乐舞弹唱,每日每夜不间歇,结果都病了?!”韩王赵帆语气里都可以感觉到他的难以置信。
“回王爷,是的,根据线人的说辞,她们不出三天,全无幸免,感染风寒,都在宫里养病呢。”扶辛低头谨慎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