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雁伸手擦去额头上的几滴汗珠,轻身下床。
径直走到窗边,轻轻打开一条缝,眯眼看见外面的片片飘雪,以及远处的一轮明月。
唐雁整个人慢慢缓过来了,就觉得这个梦真是不可思议。
那些相同的场景已经在她的睡梦里出现了多次,每次都是黯然结束,也总是隔着薄雾看人一般,总是看不清人脸。
总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那夜有所梦,定是旧事故人。
那她小的时候,一定是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东西!
梦中的那些人和场景,一定和她的父母是谁,有着莫大的关系!
若是根据她睡梦里模模糊糊的片言只语,她的父母是否已经遭遇毒手了?
或许,也早就离世了?
也许,下毒手的人势力很大,这就是唐叔叔和袁姨知道旧事,却对她守口如瓶,只字不提她父母的一切消息的原因吧?
她果然还是太弱小了吗?
还是不能去找到自己的父母啊!
怅然间,明澈的月光下,她竟看见一个鬼鬼祟祟、行动偷偷摸摸的蒙面黑衣人,熟练翻墙,进了尹氏酒馆。
唐雁不禁嘴角漏出一丝儿笑声,悄悄合上了窗户。
心中暗想:都这么大的人了,行事还是这般毛毛躁躁的!
嘿!这次是遇到旗鼓相当的硬茬了?!
唐雁又回到床上,盖好被子免得着凉。还帮睡在一边乱蹬乱踢的唐菀按好被子,做完这些就像是忘记了一般,继续睡了。
关于梦境的场景,像是在一个很大很精致的庭院里面,看不清容貌的侍女和男人,还有那些对话声音……
如果梦里的是真的,都是真的,那么她八九不离十就是那个小女孩了。
那以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梦里就可以看出,她以前的家境一定也不简单,家大业大,非富即贵,有权有势。
如果这样的家境会有这样的结果,那一定是犯了不能饶恕的错误,或者是有人故意要害他们!
唐雁思索不出,便先在脑海里记下了部分场景和出现了的话语,然后睡下了。
孙倦清听到了些许轻微的动静,翻身下床,把门开了条食指宽的小缝,悠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熟悉的装束。哑然轻笑。
季牙抱着装有秋阳剑的青布风纹剑袋睡得正香。
孙倦清回头看见季牙,暗想着,季牙太过于憨厚正直,的确不如宿水在某些方面老道,有经验些。
睡得这般熟,在外面当真是没有防范意识的!也不怕会被人在睡梦中杀害!
也还好是让宿水去干活了,还真不放心季牙这小子能不能活着回来。
他虽然有时候脑子转得慢些,但是人比较憨厚老实,在外面又听话,这倒是挺好的,一点点小缺点就不要去计较了。
毕竟“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自己都算不上是“完美”的存在,又何必一味地去为难别人呢?
待到第二日清晨,初阳上枝头,在不经意间,融化了枝头薄冰片雪,倒是绽出了一点儿春色。
好似一出“春意上枝头”!
孙倦清执笔停墨,看着窗外雪景,不禁觉得这里虽说是小地方,穷山沟沟,到底是偏远了些,但是却也不失为一出好地方!
要美景有美景,要野味有野味,不过这最重要的嘛,还得是那些有趣的人!
棋逢对手展侠色,输赢未知淡笑颜。
人生历练也不过就是一场与人难得的因缘际会,相逢相识,便是缘分到了,不好好纠缠打斗,切磋一番,怎也好算是有过交流?
孙倦清手上画着一副蒙面少年像的轮廓,脸上也不忘笑着,想着,‘他’气急败坏后,会给他送上什么‘礼物’?给他找什么麻烦?
“公子,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季牙在一旁稳稳当当地扎着马步,轻声问道,手里还举着一把稻草扎成的扫帚。
他自早上起来后,就被公子罚了,说是他太没防范意识,睡得太死了,就罚他扎马步,举扫帚举到长记性为止。
现在他整个人可好不一个清醒!
“长记性了吗?”孙倦清提笔慢慢勾勒,慢悠悠地问道,说完还不忘看了季牙一眼。
季牙连忙说道:“长记性了,长记性了。”“好。”孙倦清说道。
季牙单纯以为这惩罚就是结束了,但是公子又没有直接说,叫他站起来,所以,他就再次弱弱地问了一声:“公子,我,小的可以……站起来了吗?”
谁知孙倦清淡定瞥他一眼,开口道:“不可以。长记性了就是长记性了,和你惩罚结束有关系吗?
还是让你多长点记性吧!好好扎马步,巩固基本功,到时候打不赢,你拉着我,逃跑跑得快些。”
说完,还站起身拍了拍季牙的右肩膀,仿佛说的跟真的一样。
季牙顿时心里自发地生出一种强烈的使命感,暖意覆盖了他的整个胸膛,仿佛被委以重任,自己是公子很重要的人!
逃跑要拉着公子跑!
对自己也感到一种万分的自豪感。他脸上精神百倍,说道:“公子,小的一定会保护好公子的。刀山火海,龙潭虎穴,季牙保证万里不辞!”
孙倦清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少年,口中说出那些振奋人心的暖人贴心话,那些看似或是想来都是有几分遥远的承诺。
大人都不能如此说出来,这或许就是独属于少年人的‘赤心坦诚’吧!
想完,不禁对着季牙,也笑着回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