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休息的。龙安筠本想这么说,但被他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拒绝的话便不好再出口。
“那你快把眼睛闭上。”龙安筠催促着。
看阙天阖眼后,她才麻溜地飘起身,到一旁找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
在龙安筠离开视线范围后的一刹,阙天蓦地睁开眼,不动声色地眺望黑暗中唯一通往此处的甬道。
*****
两个小时转瞬即逝,龙安筠看着倒计时浸染上血色,忙不迭起身走向阙天,轻轻用指尖点点他的脸颊。
“该醒醒啦。”她小声唤着。
阙天缓缓睁开眼,故作疑惑地睋着她。
“我把小刀放这里,说不定等会儿用得上。”
龙安筠把提早从商店里兑换的折叠刀当着他的面藏在边上的砖头下面,继而重新替他上一次药,唧哝着:“等下有什么事你别怕,我就在边上。”虽然她没法实打实的保护他,给他准备道具总是做得到的。
阙天敛眸盯着地面上斑驳血迹,良久,才轻轻应了一声“好”。
察觉阙天情绪不对劲,龙安筠回眸想问他怎么了。可在她刚刚转过身时,就听到他遽然说道:“有人来了,姐姐先躲一下吧。”
龙安筠从善如流地躲到一边的阴影里。
不对啊。龙安筠靠着墙,低头瞅着自己悬浮半空的身体,猛地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个灵魂体,不禁陷入沉思:我到底在躲个什么劲?
在她躲起来没过多久,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从上方传来。
龙安筠靠着墙壁,眯起眼谛视着甬道入口,但迟迟没看到人影。只听闻两道毫无遮掩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同时轻浮与沉重的脚步声交替响起。
“老大,你说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不过是抽点他的血用而已。一个没人要的野种,还能翻了天不成。——更何况还关了这么久。”
不多时,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从黑暗中浮现,在逐步靠近。
“我的意思是,他不会死在这里吧?”
“那老家伙都说了,这小鬼命大得很。当初那几十棍子砸得昏迷大半个月,不还是好好生生地活下来了。”
龙安筠额角微跳,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她听到了什么?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听到动静阙天放松身体,让整个人下沉少许,手腕与琵琶骨处再次溢出大量血迹。
“你看,果然没有死。”
比较尖细的声音在这有限的空间里回荡,语气满是得意。
“那我们是现在就取走他的心脏吗?”
另一道声音显得就有些迟缓而沉重。
“不急,这不是还活着吗。当时为了逮住这个野种费了不少劲,让他就这么安稳地死,可就有些对不起我们当时的‘努力’了。”
这些家伙……
龙安筠看着那道瘦长身影在靠近阙天,本能想要冲过去挡在他身前。但他恰好被迫转过头,目光恰好对着自己。
他的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着:别、过、来。
眼神交汇的一刹,她看见那双不符合年龄的、深邃的眼底,泛起浓浓的杀意。耳边似乎同时响起某种警报音,转瞬即逝,快到她认为只是自己太紧张而产生了幻听。
“哈哈哈……”瘦高的人看着阙天身上腐烂的痕迹,发出猖獗又惬意的笑声。
他伸手按在阙天的肩上,狠狠施力,将他整个人向下按去。
身体的下沉并不会牵动锁链随之下坠,只会将牵扯的皮肉撕裂。鲜血肆意顺着裂口向外流淌,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
被钳着下颌被迫仰起头的阙天面不改色,仿佛正在备受折磨的不是自己一样。
“哟,原来我们的小少爷是醒着的啊。”
“怠慢了您还真是抱歉。”
那人嬉笑着,从边上摸索着什么东西拿到手上,自顾自地大声嚷着:“宗玮,还不过来给小少爷好好‘赔礼’。”
阙天淡淡瞥一眼他手上满是倒刺的长鞭,喉咙里挤出一声极轻的笑,丝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轻蔑。
“都这样了你还敢笑,看来这段日子还没给你足够的教训。”
那人似是被他激怒,语调急促又尖利。
“唰!”
长鞭挥舞落在他的身上,霎时皮开肉绽,浓郁的血腥味充斥在整个空间。矮胖的男人趁这会离开了,又在不久后拎着什么回来,似乎是一个桶。
龙安筠咬着牙,看着他们把拎回来的东西直直泼到阙天身上。
阙天半眯着眼,身上筋肉不由自主抽动着,呼吸随之变得沉重。
但他始终缄默无言,反倒趁那两人转过身去拿新的道具时偏头看向红着眼一副要冲出来的龙安筠,冲她扬起笑脸,无声地重复着那句“别过来”。
*****
从阙天身上汇聚淌下的血在地上形成一摊水洼,长鞭上的倒刺早已血迹斑斑。
“啧,”看着已经半昏迷,一副进气多出气少的阙天,那人丢开手上的东西,对边上的矮胖男人喊道,“宗玮,把他放下来,时间到了。”
宗玮应了一声,上前粗鲁地拔下他手腕上的钩子,随手甩到一旁。钩子砸到地面上,发出闷响。就在他最后摘除去阙天琵琶骨上的枷锁后,猝然感到背后一凉。
泛着寒光的银针自下而上,深深地没入枕骨。
宗玮瞠目而视,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片刻,他便因为呼吸变得困难而不由得张开嘴大口呼吸,发出犹如破败的木屋被风吹过时发出的声响。